但想想兩人曾經的情意,心內暗歎口氣,她又不禁替邵漠惋惜。
撇開邵漠的身份不看,他高大英俊,武功高強,平心而論,跟翟禎安站一起也毫不遜色。
隻是走到這一步,也沒辦法了,小姐的身份就擺在這兒,翟公子又是那樣光鮮的人物。
聽說這次如果沒有翟公子的幫忙,邵漠可能要獲死罪呢!
如今能保住條命出府,也算是好結局了。
杳香不動聲色地移開雙目,垂下腦袋便往門外走。
她此時倒是慶幸,段朗跟她同是奴才。若段朗是個公子哥,她將來還怎麼嫁給他,至多也隻能做個通房丫頭吧?
端著長壽麵,放在案桌上,杳香有點擔心自家小姐。
小姐早早就去庖屋準備這碗麵,要是她沒猜錯,應該是為邵漠做的吧?
但現在,邵漠已經跟他娘一起離府,他跟小姐以後再也沒可能了,這碗麵……
“杳香,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杳香點頭,小心翼翼地關好門出去,室內又恢複了死一般的靜寂。
虞維音看著那碗麵,加了兩個雞蛋,幾片鮮嫩的青菜葉,騰騰地冒著熱氣,輕輕一嗅,便能聞到清淡的麵香。
舉起筷箸,將那碗麵吃得一乾二淨。
味道很淡,幸好他沒吃,虞維音的淚忍不住再度落下。
腦海無法控製地湧出邵漠的臉,胸口的痛,讓她覺得整個人都被拋進了遼闊無垠的大海。
她怎會對他說那樣的話?而他,居然也會問出那樣的話?
他們兩人,果然是從來都沒信任過對方麼?
隻是,為何心會這般痛?
好似瞬間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讓她快要溺在這種讓人窒息的感覺裡。
再從攢花妝匣中摸出一封信,是寫給邵漠的。
凝望那最上頭的一行字:願與君白首,以慰平生。
她眼眶再度泛紅,執了小亳沾墨,便在後麵續了下去:邵漠,你真是個莽夫!竟然被我三言兩語,便刺痛了你的自尊,卻不想想,我背後的用意!
我虞維音,當真是白認識你一場了!
一揮而就,將亳筆放下,執起那封信箋,便要往案桌上的燈盞上去湊。
可當火舌炙黃了花箋的邊緣,她猛地收回,如同心口被狠狠地灼了一下。
終究是不忍,不舍。
再度放回妝匣,壓在案桌旁屜櫃的深處,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打開這個妝匣了。
翌日清晨,虞府院外,大雨瓢潑,狂風呼嘯。
雨點似刀劍般,密密麻麻朝人的身上飛去。
邵漠與邵母站在石獅子前,見那兩個石獅子被大雨澆打得愈發猙獰,氣勢磅礴。
邵母穿深藍襖裙,打著把紙傘,提著個大大的包袱,臉上並沒有離府的悲傷和不舍。
她感慨道:“漠啊,娘就說了,那大小姐對你沒幾分情意,早讓你不要放在心上,你非不聽娘的話!如今害得你我母子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撿回一條命啊!多虧了皇天菩薩保佑,咱這就趕緊回長平縣吧!”
邵漠不語,利劍般冷徹的眸,望向緊閉的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