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姑你的意思是?”
沈然這會兒也被山裡的雨給淋濕了。
寒意透過布料,侵蝕起了肌體。
“在房間裡不斷地練字,不斷循規蹈矩地進行訓練,那太機械了......試試看在不同的環境裡,嘗試寫出一個特彆的字,寫出你這一刻的心境。”
周芷珊用手示意沈然開始。
聞言,沈然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此時。
夜色正深。
斜風細雨,大山裡到處都是自然界發出的聲音,有青蛙在草叢中叫,村寨裡也有些細微動靜,有人起夜,水窪裡濺起幾滴水花。
成百上千道細細的雨線從天墜落,仿佛上蒼的恩賜,降下無根之水滋潤自己。
有風吹來,
沈然抬起手,指尖凝聚天煞烏光,在虛空中作畫。
但,他突然猶豫了一下。
片刻,沈然運筆,不再是前麵重複了幾千、幾萬、幾十萬遍的正楷,而是讓天煞...狂亂起來。
一筆,簡單、潦草地橫出。
“一”
後方,周芷珊美目訝然。
在這一筆的塗抹時,沈然不知為何心跳加快。
因為能量分布不再勻稱,因為這一筆超出了自己練習多次的固定軌跡。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一筆是個失敗品。
“啵”
也隻是一刹那,這一筆就消散,化作無數黑點在了雨幕中。
沈然懊惱。
“真的是天縱奇才,可以隨意揮霍...”周芷珊忽的發出歎息聲。
沈然不解地看去。
雨幕裡,周芷珊的臉也淌著水痕,但她沒有化妝,臉就如雞蛋白嫩得完美無瑕。
“師侄你隻差一步,就能推開那扇門,超脫了。”
周芷珊發自真心的佩服。
“為什麼?”
沈然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
自己這一筆,隨心所欲之下,不是失敗了嗎?
沈然狐疑起來。
周芷珊你彆是故意把自己帶進歪路裡去...
結果卻看見對方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像是羨慕不來,
“那時,師父也是用這種法子,在未央湖畔對我進行測試。我還是寫得一個循規蹈矩的字。”
“當時,師父說,我還需要很遠很遠才能抵達那一地步。”
“很久過後,我都不明白,直到林承德師兄告訴我:因為我們還是在寫字,而沒能釋放心境。”
“沈師侄你不同,簡單一筆,大道至簡,半息後即破碎,散於天地。你的心境,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但能略微感受到一二,實在了不得。”
周芷珊心悅誠服。
“......”
沈然一臉怪異。
這話到底是在誇自己,還是在損自己?
自己不就是沒發揮好,天煞形成的一筆,沒堅持太久就消散掉了嗎,
純純的失敗品。
還能這樣誇的?
可就在這時——
“好一個一閃即逝的‘一’。”一道聲音突然在後方響起。
沈然立馬扭頭看去,居然是見到了一位周家人。
好吧。
己方在這地界的一舉一動,肯定都有專人盯著的。
“沈然你這是在嘗試進入心流狀態?就要開啟真正的天才之路了嗎?”
那位成年的周家人問道。
沈然回答,並不做隱瞞。同時好奇,周政有沒有進入心流。
答案是一定的。
不過周政沒有李家那個李不思那麼逆天。
周政也還是花了一長段時間才推開那扇門。
而據李冠說,李家那個李不思,隻能用“天生心流”來形容——人家壓根都不知道心流是什麼。但種子覺醒後,各種術式都是上手就會、信手拈來、秒放,戰鬥才情無出其右。
“看不出來。不過,想來你的心流一定不一般。”那個周家人又搖頭。
“嗯,什麼?心流難不成還有不同?”
沈然不解。
“心流本無不同,不過是一種狀態,但人有不同。”
那個周家人說出一句和周芷珊類似的話,笑道,“沈小友,你應該能理解吧。
倘若一束光照在你身上,你會是光芒萬丈,還是暴露出可怖的凶獸真麵貌?”
“哦明白了。”
沈然立即明白。
“有的人開啟心流後,成為武狂人,時刻都處在巔峰狀態,也很危險,必須要對手求饒、倒下,才肯結束狀態。像李家那個李峰就是心流.武狂。”
與此同時,周芷珊也飽含深意地看著沈然,
“有的人開啟心流後,是自詡為太陽神的自大狂,和光同塵,認為他無所不能,一切都能被其掌握。季家的季天,據說就是心流.皇。”
“還有人開啟心流後,才情被激發十倍,沒有心流.皇那麼誇張,但各種術式都可以實現秒放,原本修行中的困惱之處也茅塞頓開。這種是最多的心流.戰鬥才情。”
“還有特殊的人,開啟心流後,是無我狀態,眼中隻剩下目標,除此之外,一切於他都不複存在。這是心流.無我。”
“心流並不是講天人合一的悟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有各自的性格底色。”
話音落下。
沈然領悟得更深了。
“心流最重要的是專注。
本以為是類似宗教所說的天人感應,現在看來,不過是擯棄掉所有雜念,專注於自我,專注於某一方向上...”
想著,沈然愈發了然了這條路。
“不知道我進入心流後會是什麼?”
站在周家村的雨夜裡,他低頭看著雨水沾起的地麵,一圈圈的水圈,如同催眠。
突然間。
“不用說,你肯定是心流.瘋狗,心流.戀同變態,心流.缺心眼......”狄羅一股腦地說出一大串。
沈然沒有理會,轉身走進屋裡。
今晚就不再練了。
天還有一會兒就亮了。
沈然感覺就快要推開那扇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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