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聲音這回倒是不惱怒了,輕笑一聲:“大師知道高昌國麼?”
圓藏搖搖頭。
年輕聲音道:“高昌與你們新羅類似,極為崇佛,卻由於出家人數目眾多,僧侶也必須納稅,否則難以維持,新羅的情況與高昌就有幾分相似,高昌的僧人同樣是禮敬佛祖,為什麼他們卻能納稅呢?”
圓藏雙手合十:“南無彌勒尊佛!”
管他什麼高昌,讓我們納稅,門都沒有!
年輕聲音道:“看來大師是不願意為之了?”
“恕難從命!”
圓藏態度堅定,卻又畏懼於對方的權勢,希望能給一個台階下:“施主如果想要我等寺院禮敬都督府,都是可以商量的,隻是不能以稅賦形式,擾我佛門清淨……”
在圓藏看來,這依舊是對方想掠奪新羅佛門財物的借口,隻是這些唐人手段高明,準備繞個彎子。
他們寧願損失大筆錢財,反正以後還能從信徒身上重新賺回來,一旦沒了特權,僧人的生活都將大變,萬萬接受不了!
“施主?施主?”
然而圓藏這句話並沒有得到回應,佛堂安靜下去,說話的人已經離開。
留下那新任的方丈麵色變幻不定,郭元振出了聖慶寺,一路用真氣施展輕功,感受著兩側風景不斷倒退的快感,飛奔回了都督府。
到了府上,他立刻往練武場走去,遠遠就聽到傳來激昂的叱吒聲。
眾僧人正在切磋較量,用的都是真氣運行之法。
相比起郭元振和安忠敬在煉精化氣的法門下進步神速,這些少林僧人有的轉修真氣,有的精修勁力,還歸納總結出了不少招數,又在李彥的改良下,成為諸多絕技,繼續切磋苦練。
此時眼見這位旁觀,為首的智堅立刻過來行禮:“郭機宜!”
對陣前諸將封賞的詔書,前日剛剛抵達,郭元振成功跨越五品,晉升為內衛機宜使,二十多歲的年紀服緋,可謂前程遠大,他心頭也難免激動,隻是表麵上沒有像丘神績那般咧嘴大笑,微笑頷首道:“大師好!”
智堅趕忙道:“萬萬不敢稱大師!”
兩人稍加寒暄後,這位武僧又有些忐忑地問道:“郭機宜可知李閣領去了哪裡,我們今日都沒見到他……”
郭元振道:“從倭國的船回來了,六郎去忙那邊的事情,等處理完後,會回來繼續指點你們的。”
智堅鬆了口氣,語氣裡不自覺透露出的敬服,雙手合十,仿佛在禮敬佛祖:“此乃我等之大幸!”
郭元振笑笑:“確實如此。”
在這段時間的傳授中,李彥能根據每個人的根骨資質不同加以傳授,好似任何情況都能感同身受,想出最佳的應對之法,解決修煉的難題。
這等天人為師,讓人死心塌地,彆說少林眾僧,就連他和安忠敬都變得愈發崇敬。
如此一來,正好交托正事,郭元振道:“我剛剛路過聖慶寺,似乎見到有少林僧人在外徘徊?”
智堅臉色微變:“還望郭機宜恕罪,這寺內僧人曾經汙蔑我達摩祖師,我的師弟們大為惱怒,貧僧這就約束他們……”
郭元振擺了擺手:“大師誤會了,此事我也聽說了,這群賊僧褻瀆先輩,行此惡事,豈能不給他們一個報應?你們放手施為,不必顧忌,不要僅限於聖慶寺,新羅的寺院都好好懲戒一番!”
智堅大喜過望:“請郭機宜放心,此事就交給我們了!”
他們本就精力旺盛,無處發泄,柿子撿軟的捏,大唐的佛寺名刹人脈極廣,不知道就與哪家高門有所往來,他們不太敢動,這地方的僧人又算什麼?
目送智堅鬥誌昂揚地離去,郭元振微微一笑。
佛門的信仰在普通人心中是根深蒂固的,舉一個特彆現實的例子,兩個凶手同樣犯死罪,一個是無信仰的普通人,他被判處死刑,圍觀的百姓會拍手叫好,稱讚官府執法公正,另一個是剃度出家的僧人,僧人被判處死刑,圍觀的百姓卻會惶恐,害怕觸怒了佛祖,會遭到報應。
所以大唐士兵衝入寺院,哪怕寺院有罪,也會引發恐慌,可如果是一群和尚衝入寺院,性質就不同了。
“六郎所說,真是至理名言……”
“用佛門針對佛門,用信仰打敗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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