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比利數十米外的罰叔麵無表情地收起了身前的狙擊槍。
剛剛空了一槍的他完全沒打算再進行修正開第二槍。
因為那一槍會空完全是他有意漏出的破綻。
否則身為世上最好的幾個狙擊手之一,罰叔可不會忽略光學瞄準鏡會反光的小細節。
而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罰叔想讓比利在生命的最後繼續感受恐懼的滋味。
在外麵比利能憑借著特殊合金無所畏懼,但在這裡罰叔要讓比利明白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懼傷害之人,在這裡比利可是會死的!
比利自然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瞬間暴怒!
已經瀕臨死亡過一次的他自然比所有人都要害怕死亡。
那種黑暗寒冷孤獨的感覺他可不想再感受了,他需要更多熱氣騰騰的東西來帶給他活著的感覺。
比如人類血肉灑落在身上的溫度,那才是活著應有的樣子!
疾衝中的比利看著越來越近的莫妮卡臉上所露出的絕望之色,嘴角上斜的幅度越來越大。
就該是這樣,害怕吧,顫抖吧,祈禱著奇跡的出現吧!
但是他比利會親手扼殺那個奇跡!
看著從走廊另一頭衝擊而至的比利,莫妮卡死死地抓住了丹佛的衣領,想要這個男人儘快醒過來。
但陷入昏迷中的丹佛一時半會可沒辦法醒過來。
在這期間唯一有所動作的隻有柏林。
早就對比利會翻臉有了心理預期的柏林在看見杜維一方失手後,他來不及思考更多就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早已上膛的槍械,扣下了扳機!
噠噠噠!
一道由子彈組成的熱流瞬間向著比利襲來。
可比利卻是絲毫不慌,點射的ak和掃射的ak精準度完全就是兩碼事。
柏林這種開槍法隻能寄希望於運氣讓子彈落在他身上。
而且就算ak的子彈能落到他身上又如何?
頂多是在他那皮下內置的特殊合金甲上留下一個個淺坑……恩?
在行進同時高速思考的比利突然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
這一次中彈的感覺卻跟之前的並不一樣!
他那中彈的大腿就像逐漸生鏽的鐵!
有了變化的腿部自然影響到了比利的速度,即使柏林已經打完了三十發子彈,比利卻不能如願扯下柏林的頭顱。
因為低頭下看的他發現事實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嚴重!
他那合金外皮的大腿不知何時已經爛成了一片!
柏林所射出的子彈竟也是擁有腐蝕的化學特殊彈!
該死!
眼前的螻蟻竟是一早就做好了對付他的準備!
現在回想起來,他剛剛的表現就像是雜技團裡的小醜一般,虧自己還以為將對方玩弄於手掌心呢。
感情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他,一直都是在陪他演戲!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提前做好了準備?
比利不明白,他自認為自己的舉動並沒有任何的破綻。
畢竟一般的凶手在犯下大案之後所想的都是立即逃離現場,哪會像他這般直接鑽進了探員視線中的焦點——造幣廠內呢?
陡然停下了身形,臉色變幻不定的比利此時倒是不急著撕碎眼前三人的身體了。
因為對著蛇形移動的比利打完了三十發子彈後,柏林的臉上明顯有了緊張之色。
這個信號落在戰場老兵比利眼裡,他自然明白對方的特殊彈有限,很有可能隻有這三十發了。
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去碾死螻蟻,不如想想他究竟是哪裡出現了紕漏!
但無需等他想明白,新出現的槍聲就給了他答案。
砰!
攜帶著腐蝕液體的子彈飛速地由他的後方射來,精準地命中了他的另一條腿。
黃銅在接觸到比利大腿表麵的合金裝甲後瞬間爆裂,由塑料包裹的腐蝕性液體在比利的大腿中爆開。
幾乎是一刹那的時間裡,比利被特殊合金所保護著的機械線路就被腐蝕斷裂。
失去了傳導線路的比利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跪倒在地。
兩條腿接連受損的比利驚疑不定地向著偷襲者望去。
隻見在他背後不遠處,他曾經待過的轉角處正站著一個身穿紅衣,戴著達利麵具的家夥。
比利隻能確認這家夥是劫匪中的一員,並通過胸前的凸起判斷此人是位女性。
除此之外,比利再也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也沒法知道為什麼早早就待在造幣廠內部的劫匪們手中會有專門為他準備的化學彈。
他現在感覺這處造幣廠似乎就是一個早就準備好,等他進入的巨大陷阱!
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絕境的比利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麵部表情開口道:
“聽著,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對付我。
但我可以保證我真不是你們的敵人。
而且對付我也不是很好的選擇,在這裡……”
比利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這裡被安裝有一顆微型炸彈,要是我死了,那恐怕有不少人會同我陪葬。
我想你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吧?
現在我的腿被你們打斷了,我就算有彆的心思也沒辦法做了。
所以不如我們就到此為止了,可以嗎?”
比利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緊緊盯著身後的那名神秘女人。
畢竟這女人就算是偷襲,她的準度也遠高於麵前這個用ak直接跪地三十發的柏林要高的多。
因此目前場上對他威脅最大的除了那個不知去到何處的狙擊手以外,就是這個女人了。
他必須要靠著言語讓對方相信他失去了雙腿後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他必須要讓對方相信他腦中那枚炸彈真的具有不菲的威力。
如此,他才有可能反敗為勝,讓這些家夥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身體被一點點扯下!
但身後的女人麵對著比利隱含威脅的言語毫無反應,她手中的手槍仍舊無比穩定地瞄準了比利的致命位置。
跪在地上的比利也無法透過那張滑稽的達利麵具看見女人的神情。
而在熱成像視線裡,女人的溫度也很穩定,絲毫沒有被他話語裡的炸彈嚇到。
這種心理素質令比利心理有了不好的預感。
另外,他還發現了另外兩團有著人體輪廓的橙光正向著這裡不急不緩的走來。
所以……這女的是在等人?
比利回頭望向身後那沒有戴麵具,將自己麵容坦然露出的柏林,立刻就從柏林流露出的放鬆神色裡意識到接下來來的人才是這場劫案的主導者。
這麼說來,即將到來的家夥一定知道弗蘭克·卡斯特在哪了?
可眼下的局麵卻跟比利一開始預想的不一樣啊。
本來拿槍的那個家夥應該是他才對,他用著一群人的性命威逼著弗蘭克·卡斯特現身才是。
怎麼現在卻倒了個?
這種挫敗感馬上讓比利心中升起了一股無邊的憤怒,他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這一次他絕不容許再失敗!
那麼唯一的翻盤機會,就是安裝在腦中的微型炸彈了!
隻要這微型炸彈感應到機械手指的特征碼接近到一定程度,它就會啟動自毀程序。
而在程序啟動之前,比利隻要能狠下心來扯開自己的腦子就能擁有一秒的時間將其作為武器扔出!
想到這裡的比利眼中就露出了一抹狠色,現在他隻需要等待一個機會,一個比比誰更能抗傷害的機會!
他不信在炸彈引爆的時候,這些家夥的血肉之軀還能比自己的鋼鐵之軀更能抗傷害!
在比利心中想著如何扭轉局勢的時候,兩團橙光也已經走上了二樓出現在了拐角。
當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時,比利的眼珠也忍不住震動起來。
他一直想要尋找的弗蘭克·卡斯特居然不知何時繞過了探員的視線進入了造幣廠內部?!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是在他屠戮了臨時作戰指揮室之後的事嗎?
也就是說他之前的猜想是正確的,這裡就是罰叔為他精心準備的陷阱?
他以獵人身份進入這裡後卻被人當做了獵物捕殺?
但在如此短時間內就可以安排出一起針對他的陷阱可不符合他對於罰叔的印象。
就如同他想親手殺了罰叔一樣,罰叔也同樣想著手刃著他。
所以罰叔要是得知了他進入造幣廠內部的消息,那麼按照罰叔的個性勢必是帶齊裝備和他來一場1v1的硬碰硬,就像上次一樣。
但這次被他背叛傷透了心的罰叔居然願意信任彆人,進行團隊合作來對付他?
這可真是超乎了他意料的事情,那麼說服罰叔的人是誰?是他身邊的這個年輕人嗎?
比利有些好奇的目光落在了罰叔身旁的杜維身上。
這是一個與他們相比極為年輕的家夥。
不過比利心中沒由來的對著家夥產生了厭惡。
因為這家夥擁有一張完整的臉,一張極為吸引人的臉,就像他以前一般充滿著該死的魅力!
已經被毀容的比利現在隻想撕碎這張臉!
他沒有的東西,彆人也不能有!
在比利的眼神逐漸變得凶惡時,那年輕人竟然還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甚至嘴邊還掛上了笑容。
這在比利看來就是對他的嘲諷,在嘲諷他輕易就落在了陷阱當中!
真是氣死他了!
比利剛剛還十分穩定的氣息頓時變得紊亂起來,胸膛也有了不同幅度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