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有一滴血落在地上。
葉賓白根本不想與它動手。
他麵不改色道:“閣下為何攔我去路,莫非此山是你開,此樹是你栽?”
它本以為這小家夥應該哭著喊著求自己放過他,沒想到在自己虎威之下,居然還有人能這麼淡定?
它覺得很奇怪,又生出些許猶豫,生怕葉賓白留有後手,一時沒敢逞凶。
葉賓白比它還要覺得奇怪:“我看閣下已到凝神境界,也算是一方豪強,自不會因錢財發愁,更不需食五穀,咽生肉。”
然後,葉賓白眉頭一皺,斜著眼睛問道:“你到底為何攔我?”
“天要下雨,我要吃人,天經地義。”
“可是人肉不好吃,彆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不好吃。”
“哦?此話怎講。”
“人肉是酸的,還可能是臭的,大概率是苦的,很苦。”
那黑虎口吐人言,說話甕聲甕氣:“那你是苦的,酸的,臭的?我倒是想嘗一嘗。”
“可我看閣下不像是頭吃人的靈獸。”
靈獸當然不吃人,隻有野獸吃人。
但,靈獸要殺人。
“廢話少說,你擅入此地,便已是犯了我的忌諱,今天就算我不吃你,也得留你一條命來。”
葉賓白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居然會和頭老虎講道理。
於是他後退幾步道:“我怎知這是閣下領地,所謂不知者不罪,冒犯之處還望海涵。”
他也不是怕,是真不願動手。
“況且在下隻是路過,難道那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螞蟻路過此地,你也要它們留下命來?”
“自然不會。”
“那為何獨獨與我過不去?”
“倒也不是與你過不去。”
“哦?那閣下的意思是?”
“是與你們人族過不去。但凡是個人,我就得留下他的命來。”
“可是這裡很少有人會來。”
葉賓白左右細看,周圍都是戰鬥之後留下的跡象,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看那毀壞的程度,想來也著實慘烈。
“這幾百年來,你是第二個與我說了這麼多話的人。”
黑虎逼近幾步,分明兩人隔了有二十多米,可還是能夠感受到來自它的壓迫。
“那我還真是榮幸。”
“可是我不喜歡說人類的話,更是厭惡人類做的事。”
“在下對於虎族語言也是略知一二。”
於是,虎嘯山林,整個大地震顫,聲波過處,便是倒下一片參天巨樹。
葉賓白是真懂虎語,當然也聽得懂這聲虎嘯的含義。
他慢慢放下帶在身上的一大堆東西,慢條斯理挽起袖子:“這麼說,你是此地守護之靈?”
“不錯,人類,你又是何人?”
幾個呼吸之間,卻見葉賓白身形暴漲,小小的一個人兒竟是原地拔高了許多,那件寬大的衣服如今顯得還有些小了。
“在下,葉賓白。”
金光爆射,兩道身影急速相撞,一陣靈氣爆炸的餘波激蕩,大地龜裂,山體震動,驚飛禽走獸無數,震得天上的雲彩都有散開的跡象。
好一陣龍吟虎嘯,龍吟細長悠遠,虎嘯凶猛強悍,一時間寂靜的深林中熱鬨非凡,引得周邊靈獸紛紛而來,更有強大生靈淩空而立,駐足觀看。
虎是黑虎,龍是金龍。
葉賓白一直被籠罩在金色的光團中,根本教人看不清此刻的模樣。
可從那兩人多高的巨大黑影看來,分明就是一頭人形巨獸,背生雙翼,頭長利角,腰拖長尾。
很久很久之後,躁動的山林才重歸寂靜,那駐足而觀的生靈也各自退去。
方圓百裡地貌已經再次改變,整整半個山峰崩塌,地上更是憑空多出數十條巨大寬闊的裂縫。
“現在可知我是何人?”
“不知。”
“嗯。如此,便領我去吧。”
騎在那黑虎之上,葉賓白再度恢複那小小的模樣,雖略顯疲憊,卻是發絲都不曾淩亂。
反觀那黑虎,卻是狼狽至極,一隻眼睛被生生毀去,身上還殘留著四五道可怖傷口,尾巴都被扯去一截,身形都變小了許多。
雖然它毛是黑的,可流出的血卻是紅的,猩紅無比,染在葉賓白那比玉蘭花還白臉蛋上格外紮眼。
慢條斯理放下袖子,又掏出絲巾擦去臉上血跡,腳下一蹬:“走。”
順著風的方向,黑虎一躍千百米,飛快消失在更茂密的森林中,不知去向。
這是第七層了,慕子煜腳步輕盈,一想到隻剩下五層,隻覺身體都輕了不少,背上那一大堆書也變成了棉花,根本感受不到重量。
“各位!各位,請靜一靜,靜一靜!”
這層倒是挺熱鬨,一上樓,就是一陣嘰嘰喳喳吵鬨,慕子煜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雞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