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有十幾個糾察弟子,和那新入門的數十名弟子打作一團,場麵真個是混亂無比。
王堯和王昕還在爭論,兩人臉漲通紅,都已燒起肝中火,動了心頭氣,金長老卻隻站在一旁,似個泥塑木胎。
明聽雪到底是長輩,不可能真和王堯在大庭廣眾之下爭得臉紅脖子粗,此時他隻站在王昕身後,冷冷看著王堯。
而反觀王堯這邊,從開始到現在,卻一直隻有他一人,沒有一個人來幫他。
便是明初心也沒想到事態會如此嚴重,他居高臨下,揉了揉橘白的頭,橘白會意,顯了真身,一聲大喝,真有那崩山裂地,劈天破海之勢,一時震得人群寂靜,個個呆滯。
明初心現在真的很生氣。他是一穀之主不錯,可這不代表什麼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都需要他來處理。
可偏偏就有那麼些個人,一件小事鬨成大事,一點矛盾要弄成不可調節的衝突。
他就在半空之中,冷著一張臉,對那泥塑木胎的金長老道:“金長老,你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那語氣中的不滿幾乎要溢出來,金長老嚇得一個激靈,好在他也不蠢,馬上明白過來,開始驅散一乾弟子,維持秩序。
“今日凡是動手的人,明天到糾察處領罰。停課三日,苦役七天。”
這處罰不輕不重,不會激起太多不滿情緒,處於人人都能接受的範圍內。
那群弟子見驚動穀主,也不敢太過造次,個個行禮散去。
明初心又看向王堯,語氣依舊冰冷:“王堯,你身為穀中監查,卻不能履行職責,玩忽職守,懈怠工作,我要罰你,你可知錯?”
這處罰理由有點意思,那明聽雪和王昕兩人臉色齊齊一變。
王堯道:“是,弟子有負穀主重任,弟子願受罰。”
“好。即日起,王堯辭去監查一職,貶為穀中行令,另閉門反省三個月,苦役一月,取消半年俸祿。”
這判決,說實話有些重了,便是徐嬌娘都不經蹙眉道:“父親這般,會不會有些過了?”
慕子煜卻是搖搖頭,對眾人道:“不這樣,何以服眾?”
說罷,明初心又對那王昕道:“王昕,挑釁滋事,目無規紀,霸道蠻橫。即日起,逐出明丹穀,貶為外門弟子五年,五年之內不得再入明丹穀半步。若期間多有反省之意,存悔改之心,可酌情改之。”
這判決一出,彆說那王昕已是驚的癱軟在地,便是那明聽雪,也是驚得直了脖子,他忍不住求饒道:“穀主!此般判決會不會太重了些!王昕也隻是不忿那江旭仗勢欺人,這才一時衝動啊!”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便是真為同門不忿,卻也不該如此行事。”,明初心不去看他目光,隻在心裡為這位族中長輩感到惋惜,這才多久的功夫,竟成了個優柔寡斷,頑固不化,倚老賣老的人:“這王昕說是為師弟打抱不平,卻不過是為了心中欲念,不過是一件小事,卻要大張旗鼓,將事情故意鬨大,煽動門中弟子前來爭吵。與同門,無半分親近之意,多有加害之心,其行可鄙,其心可誅。”
那王昕聽了此言,一張臉憋得通紅,氣喘如牛,許久之後,他才強壓心中憤怒,抬頭對明初心道:“穀主,所謂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穀中老弟子仗著身份欺負新人的情況從來有之,近年來更是越發嚴重;有不服上告者,卻被一概推諉搪塞,我穀中長老多有敷衍之意,包庇之心,糾察者不能秉公執法,決斷者不能公正嚴明,穀中弟子已是群情洶洶,多有積怨。這穀中看似一切太平,卻是暗流湧動,若長期以往下去,遲早會有更加嚴重的事態爆發。我等身為穀中弟子,便是穀中一員,隻盼著我明丹穀日漸昌盛繁華,然我等弟子人微言輕,位低權卑,有心無力。”
說著說著,王昕竟是紅了眼眶,聲淚俱下,跪倒在地:“弟子曾受穀主大恩,感激不儘,不敢有異。然今日之過,實乃弟子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隻求穀主能整頓肅清此等風氣,還我穀中弟子一個清平世界。”
明初心看著這幾年前自己頗看重的弟子,長長舒口氣,聽了這番話後,心中怒火去了一半,他落到王昕麵前,扶起道:“所以,你今日便來了這一出?”,明初心搖著頭,似有些失望:“本意是好,卻是不曾用對方法。不管你是受人蒙騙,還是故意為之,這般行事卻是過於魯莽衝動。我等修道之人,第一便是要修心。所謂清風徐過,波瀾不驚,你且差得遠。”
他想了想,又沉聲道:“你且去吧,五年之後方可回穀。”,他看著王昕震驚難言的模樣補充道:“我是讓你外出修行,不要多想。你入我明丹穀時,不過十八,距今已有十年,期間也不曾外出,隻是一味修煉。此番你便出去,長長見識吧。”
用力拍了拍王昕的肩膀,明初心瞬間便了臉色,嚴肅冷靜走到明聽雪麵前,道:“明長老。此不過弟子間的衝突,你卻怎的這般沉不住氣?阻礙執法,包庇護短。你可知錯?”
明初心今天是真狠下心了,絲毫不給明聽雪麵子:“想來你也聽見王昕剛才說的了。穀中長老多有敷衍之意,包庇之心。明長老,二爺!你可仔細聽了?”
明聽雪剛開始還有些不快不悅的,可一聽明初心喊了聲“二爺”,心中大動。再看他一臉沉痛憂愁,明聽雪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道:“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我一生暴躁衝動,竟是連我弟子也受了影響。嗬嗬……”,他苦笑兩聲,連連搖頭。
明聽雪到底是修道之人,也不是那小肚雞腸之輩,真個頑固不化,片刻功夫,他也肅了麵容,端正態度,一本正經道:“是。老夫今日,著實有些莽撞了,穀主儘可責罰,絕無怨言。”
從輩分上來算,他是明初心的二爺,明覺心的二伯,明丹穀如今為數不多的長輩,怎麼可能當真罰他。
明初心隻是搖頭苦笑:“我隻望二爺日後能修身養性,改一改這暴烈脾氣。”
隻要能收斂那麼一點點,可就真是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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