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華美金貴的茶盞碎了一地,太後不複往日雍容莊重的模樣,頭上的朱釵因為氣憤而亂顫,周圍都是匍匐在地上顫抖的下人。
尹書易坐在一旁雖然同樣臉色陰沉,卻比太後鎮定不少,他凝著聲嗬斥,“才遇見多大點事就沉不住氣,你如今貴為太後這點心性都沒有?”
太後尹書雲不過是輩分高而已,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尹書易是她的大哥確實比她沉穩許多。
“大哥,我不甘心……”
尹書雲剛開口就被尹書易用眼神製止,尹書雲這才想起來遣退殿內的下人,等到所有人退下她紅了一雙眼。
“我不甘心咽下這口惡氣,我們不僅損失了那麼多人,還將東嶺的礦脈拱手想讓,最近慕容麒那小崽子愈發地猖狂,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將他從冷宮中接出,扶持他上位!”
將東嶺的礦脈讓給慕容麒的人負責,就是他們跟慕容麒的交換,得了礦脈慕容麒答應不再往下查,扯出他們這邊更多人。
尹書雲越想越氣,“大哥你就不該把礦脈給他,他們手握證據又如何,他們要敢查,那些人手裡不乾淨誰會乖乖給他查?到時候反起來鬨他個天翻地覆,我們手握糧和鹽,不給他們飯吃看誰還會站他那!”
“阿雲!”尹書易低吼了聲,“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還沒準備好。
“你說對了一點,慕容麒那小崽子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走到那一步是遲早的事,但我們現在還沒準備充足,這件事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複,你想看到這個場麵嗎?”
尹書雲一時語塞,像泄氣的皮球般坐回位子上,“難道這次我們就隻能打掉牙往肚裡咽嗎?”
想她尹書雲未進宮前就是公府嫡女,進宮更是直接當了皇後,兒子當上皇帝之後又當了太後,何時受過這種氣?
尹書易沉著一雙陰鷙的眼,“與最後的結果比起來,現在吃點虧算什麼?我看是當初在家時家裡太寵你,這太後的位置來得太過容易才讓你半點挫折都受不得!”
尹書雲被嗬斥一番雖然氣急,卻也沒有反駁,她能坐穩這個位置少不了家裡的扶持。
尹書易見她安靜下來又緩緩開口,“當務之急是收攏將軍府,若有將軍府這一大助力,我們將有十足的把握!
“段勇手裡有三十萬大軍,再加上將軍府在民間的威望,有他們的支持我們才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登上……”
剩下的話尹書易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現在所說的每個字都是殺頭之罪!
尹書雲也是臉色凝重,原本他們一家過得順風順水,自從慕容麒上位之後他們不知不覺陷入了被動,自然要想好出路。
“可是將軍府要如何收攏?段鳶最近跟暝夜走得近,上次她在殿上說有心上人,分明就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搪塞我,她擺明不想與我們合作。”
“自然是利用手上能利用的一切。”
……
段鳶高高興興地回家,想將結案的消息告訴家人,回到家時兩個哥哥都不在,卻見田夢和段雄坐在院子中的涼亭裡愁眉不展。
段鳶心中感到不妙,他們一家整天樂嗬嗬將什麼都擺在臉上,他倆這個表情肯定是有事。
“阿爹阿娘,發生什麼事了?”段鳶走過去問。
“嫋嫋?”田夢對段鳶今日回來那麼早有些詫異,“你今日怎麼回來這麼快?”
“已經結案了,往後我都不用去暗影司,情況果然跟我猜的一樣,太後這次吃了大虧。”
段鳶也在他們旁邊坐下,這陣子她已經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家裡。
“那就好,你也不用對著暝夜那夜叉了。”田夢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放鬆多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愁眉不展的?”段鳶再次詢問。
段雄歎了口氣,將一封打開過的信遞給段鳶,“你看看吧。”
段鳶展開信看完之後直皺眉,心情也無比沉重,這是一封家書,他們一大家大部分人都在京都,會寫家書的隻有一個,她的大哥段勇。
信上說海國最近蠢蠢欲動,恐怕是要打仗,讓家人在京都保重。
這已經相當是戰前的絕筆,段雄鎮守的鎮南關一旦爆發戰爭絕非兒戲!
鎮南關地處三國交界,分彆是大燕、疆國、海國,而鎮南關地處尷尬,剛好在疆國與海國的夾角處,地勢平坦易攻難守,一旦被破大燕將麵臨被疆國和海國長驅直入的風險。
要鎮守那麼一個地方可想而知有多艱難,可段勇在那一守就是八年,就連成親生子都在鎮南關進行,他們一家已經有八年沒有團聚。
段鳶沒見過自己的大嫂,也沒見過自己的大侄子,想來今年他應該都快六歲了。
“海國想開戰,你大哥他恐怕要麵臨很大的壓力,我們在京都卻無法為他分擔,唉——”
段雄長歎了口氣,京中武將除非是帶兵出征,否則都要上交虎符,他們若想支援鎮南關就隻能向上申請調兵。
可段勇在邊境已經擁有三十萬大軍,上麵怎麼可能還會讓他們再帶兵支援,除非是戰況已經緊急到不支援不行的地步,朝廷才會派出支援。
而帶兵的人選也很大概率不會是將軍府的人,朝廷怕,怕將軍府的人再帶兵去鎮南關和段勇彙合,若將軍府擁兵自重在鎮南關自立為王,這將動搖朝廷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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