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鳶心中無比震動,慕容洲竟然直接跟她說了這種話,雖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但是他過去動過這個念頭,難保現在不會再動,這話要是傳入慕容麒的耳中,是會遭人忌憚的。
慕容洲就這麼跟她說,不怕她告密,引叔侄倆生出嫌隙?
“所以我更加賣力在父皇麵前表現,覺得隻要我做得比彆人好乾倍百萬倍,隻要我的光芒壓過所有人,父皇總會看到我,現在想來那時的我真是天真。
“父皇身體不好之後,開始漸漸壓不住兄長他們的野心,包括我在內人人都想當太子,我原以為以自己的聰明才智有能跟他們一爭之力,可皇權之爭又豈是個人的爭鬥?
“他們有的背後有實力龐大的娘家支撐,有的娶了有權有勢的貴女,獲得權貴的支持,有的有軍功傍身,而我年紀不足十歲,娶不了妻上不了戰場,娘家更是一無所有,在那場爭鬥中注定上不了桌。
“我看透這點之後便認命了,想著隻要能保住母妃安穩度過一生就行了,可當父皇越病重,他們就越發喪心病狂,手足之間互相殘害,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我知道總有一天會輪到我。
“為了自保,我在一次狩獵中故意摔下馬,摔斷了雙腿失去繼位的資格,也因此過了一段安穩的生活。後來父王駕崩,母妃要去皇陵守靈,看我斷了雙腿怕我無法在宮中生存,便帶我偷偷離宮。”
慕容洲想起,那應該是他的母妃對他最好的一次。
段鳶也終於懂得,當初慕容洲是怎麼從京都中消失的了。
她聽得入神,忍不住問道:“後來呢,你們出宮去了哪裡?”
“母妃帶我離京之後本想回婺城投靠親戚,但是出逃可是死罪,去找親戚也隻會連累他們,便帶著我一路南下能躲過一天算一天,但母妃在宮中鬱鬱寡歡多年,身子也早就不行了,抵達南邕的時候便油儘燈枯。”
段鳶能聽出慕容洲語氣中的悲愴,翻了個身跟慕容洲麵對麵,輕輕地環抱住他。
慕容洲心裡一暖,他知道段鳶還對他有隔閡,但她心軟,就算怨他也還是會照顧他的情緒。
他抱緊段鳶繼續道:“臨終時母妃怕我一個斷腿的人無法活下去,便囑咐我讓我回京,將一切錯責都推到她的身上,說是她帶我逃的,我怎麼說都流著皇家血脈,皇位上的人也坐穩了位置,我腿斷又無權勢威脅不到他,說不定還能安穩度過後半生。
“可我不想再回去,便沒有聽母妃的話,南邕那地方偏遠,即使是朝廷也很難管到,不怕有人認出我的身份,於是我找到一家寺廟幫寺中乾些雜活,方丈看我斷腿可憐,便留我下來做些抄寫經文,登記香客之類的活。”
“後來呢,後來你的腿是怎麼好的?”段鳶忍不住問。
慕容洲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道:
“還是在寺廟中,那天寺廟中來了一位香客,我替他登記講解廟中的一些規矩可我沒想到他是一位世外高人,他說看我骨骼驚奇是個練武奇才,希望我能拜入他的門下,他會想辦法治好我的腿。”
“然後你就跟他走了,他治好你的腿,你的武功也是他教的?”段鳶問道。
“嫋嫋真聰明。”慕容洲誇讚。
“騙鬼呢?”段鳶翻了個白眼,“這分明是話本中經常出現的情節。”
“對啊,創作來源於生活,我騙你乾嘛?或者你覺得除了這類奇遇之外,還能有什麼能治好我的腿呢?”慕容洲反問。
段鳶無法反駁,但當話本中的情節變成現實,她還是覺得夢幻,便問道:“那你的師傅叫什麼名字,他現在在哪裡?”
“我師父他老人家叫磊道子,平日裡喜歡遊山玩水,否則也不會在寺廟中跟我相遇,現在估計都遊玩到他國去了。”慕容洲的回答沒有半點破綻。
段鳶也沒有找到破綻,姑且就相信了,忍不住嘟囔著:“我怎麼就沒有這種奇遇?”
慕容洲莞爾,也隻有段鳶這整日有稀奇古怪想法的腦袋瓜子,才會相信這種說法。
他忍不住用額頭磕了嗑段鳶的額頭,“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有些奇遇是有前提的,讓你斷腿你可願意?”
段鳶連忙搖頭,“算了,我腿挺好看的,斷了可惜。”
“哦?”慕容洲挑了挑眉,“有多好看,讓我看看?”
“彆岔開話題,後來呢,腿是怎麼好的,你不是說不想回京都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段鳶也怕他亂來,連忙問。
“跟師傅練了內功心法,師傅又認識隱世名醫,找了許多天材地寶,費了許多時間才讓我的腿慢慢好轉,也是那段時間跟著師傅雲遊四海,我見到了眾生百苦,亦明白了朝廷的不作為,於是我便打算回京都,講出自己的所見所聞,想勸當權的人善待百姓。
“怕完好的歸來會引起當權的人忌憚,我便以斷腿的樣子回到京都,誰曾想還沒回到京都,在路上就聽聞了備帝駕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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