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懶得理我,問了我的地址,定了日期,說他白天到,讓我彆忘了給他留著門。
我答應下來,掛了電話,把地址發了過去,說會留個鑰匙在門口腳墊下麵。
我這家屬於是一窮二白老鼠都懶得來的地方,也不怕賊惦記。房東林阿姨那裡還有把這房子的鑰匙呢,也從來沒見我房子裡丟過東西。
我看著手機思緒萬千,心裡有點發酸,知道老陸是想我了。
算算日子,有兩年沒回家了。
其實老家離臨海市並不遠。
坐火車半天就能到鎮上,再做一個多小時的汽車就到家所在的小村莊了。
小村莊不大,卻是我整個童年的回憶,夏天下河摸魚,冬天在冰麵上打刺溜滑,有的時候冰層很薄,陽光投下去,會看到斑駁縱橫的冰裂紋,像極了老陸粗糙大手上雜亂無章的掌紋。
去年沒賺到錢,沒臉回去,也不想回去給老陸添堵。
大年三十,廖弋陽回家了,我勉強趕在年前清償了房租,在出租房裡自己煮了袋速凍餃子,樓上的房東小林阿姨見我沒回去,第二天早上叫我去吃了元宵,中午炒了幾個菜,算是過了年。
但是今年就不一樣了,雖然說給老陸十萬塊錢有點吹牛的成分,但我感覺是有極大可能實現的。
之前拿了老劉兩萬,交了房租買了衣服,沒了;
後麵趙德海介紹王女士那個案子,收了兩萬五,這個可以落下;
給廖弋陽介紹了邱月在內的兩個案子,廖弋陽先後給了我一萬多,這錢就在抽屜裡;
隻要能拿下眼前張大炮的案子,即便花了四千多,照
樣七萬到手,是可以湊夠十萬的。
當著老陸的麵,十萬塊錢厚厚一遝拍在家裡的老桌子上,回家過個年還是很香,我其實挺想我媽的,不知道小老太太在家怎麼樣?家裡養殖業做大做強沒有?
我邊琢磨,邊弄了碗泡麵準備對付一下五臟廟。
衝了熱水,發現怪了,我之前都吃的康帥傅,換成了另外一個國產大品牌的麵,白鶴。
我心說我也沒買這白鶴麵啊?可能是之前米瀾做魚那天買的吧……
彆說餓了,還挺好吃,是比康帥傅好吃點,以後買這種也行。
等第二天到了律所,我發現張雅麗坐在我後麵,紅著眼圈抽抽泣泣的,好像打電話再問彆人借錢,看我進來,低著頭遮掩了一下
平日張雅麗都驕傲的像個小天鵝似,今天像個落難的醜小鴨。
我心裡一樂,放下包,假裝出來接水,問隔壁辦公室的梅姐,什麼情況?
梅姐探頭看了一眼老劉辦公室,小聲說道:“就前天晚上的事,老劉帶張雅麗出去應酬,結果老劉喝了酒,讓張雅麗開車,張雅麗把他新買的車刮了,這不張雅麗想辦法借錢給老劉修車嗎?”
張雅麗還隻是個實習律師,我是從她這種情況,一步步走過來的。
老劉這黑心犢子,外麵一個茶葉蛋從五毛都漲到兩塊了,轉眼這麼些年,律所給實習律師開的工資,還像萬年王八似的一動不動,還是一千八。
一千八,在臨海很一般的地段,租個房子就沒了。
張雅麗肯定難啊,我心裡一樂,就當不知道,咳嗽一聲回到自己位置上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