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想起來問我：“你娃怎麼來了？”
我跟他一時半會說不清，索性笑著說是下班路過。
孫仁川嘿嘿一笑，披著軍大衣非要拉著我請我出去吃飯。
我心裡一酸，估計他兜裡都掏不出來兩個大子，還非要逞這個能。
老陸也就是我爸，應該也過過這樣一段日子。他也進城打過工，泥瓦匠之類的粗活，看到孫仁川這群人我覺得其實他們和老陸一樣樸實，不會說話，全憑苦力和手藝掙錢。
但他們背後有千千萬萬個小家，需要他們養活。
我借口還得回家就推辭了，臨走的時候我想給孫仁川一千塊錢先應應急。
孫仁川急了，拿著錢扔在我車裡：“你娃是瞧不起老子？我有手有腳要你的錢乾麼子？米瀾那女娃懷孕了，你多給她買點吃的噻……”
我開車在工地邊上的小路上，搖晃著離開的時候，孫仁川還裹著軍大衣站在寒風裡衝我傻笑呢，衝我揮了揮手，喊道：“拜托了陸娃！”
我心裡有點酸楚的同時，也在想，米瀾雖然也沒有什麼文化，但是她好像依靠本性就能分辨人的好壞，她遇見我雖然死纏爛打，但好像就認定了我不是壞人，真是挺絕的。
等我回了家，米瀾正在吃維生素，我抓了一顆就要吃，米瀾偏不給，還有點生氣。
我笑著說她小氣，米瀾蓋上蓋子這才扭扭捏捏的說：“這都是給陸小雪吃的，那麼貴，你彆偷吃了。”
我笑著說行，看米瀾晚上做了三個菜還有一個西紅柿雞蛋湯，彆說米瀾用心和小林阿姨學做飯之後，還挺有天賦的，酸辣口的，油汪汪的光看著就特有食欲。
我一邊吃飯，一邊把白天孫仁川去找我的事說了一遍。
米瀾嘿嘿一笑，坐在我身邊靠著我：“孫大哥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好人幫好人，肯定有好報。”
我苦笑道：“好報不知道，但是沒錢是肯定的。”
“嗨，錢是王八蛋，少賺了少花。不能總掉進錢眼裡麵去了。”米瀾笑著光腳上了沙發，跪在我背後，犒勞似的給我按肩膀按頭，嘴裡邊哼邊唱：“老公老公辛苦了，有了你我一個人不再害怕；老公老公辛苦了，這輩子嫁給你我不求其他……”
好像是個口水流行歌，哼得曲調還不著四六的。
不過錢的事上確實不著急，我卡上有了十五萬，加上和老劉打業務麻將那個趙主管的昌榮集團的那個案子，還能分四萬，基本上靠著小二十萬了，今年算是有底氣回家過個好年了。
彆說，好像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變好，就是在我認識米瀾之後。
這個姑娘能帶給我好運氣。
我嘴貧道：“壞了，陸小雪要是音樂天賦隨了你，唱歌唱得這麼難聽，那可太丟人了。”
“去死……”米瀾作勢打我了兩下，還要撓我癢癢肉，我倆笑著在沙發上鬨成一團。
今晚米瀾的孕吐就好了一些，沒有昨夜那麼難受了。
出租屋裡來暖氣了，北方的冬日來了暖氣房間裡很暖和。
我看著米瀾抱著我睡得香甜，我也是一夜一個夢都沒做，一覺就到了大天亮，心裡盤算還真是，要是心裡藏事了，根本睡不了這麼踏實。好像自從知道蔣妍結婚了之後，我反而放下了。
第二天我到了律所，就打算把孫仁川案的資料準備好，去法院打官司一般寫的是“起訴書”，去勞動仲裁委員會名稱不同，叫“申訴書”或者“申請書”。
案子訴求也簡單，一個上午我都弄妥了，有幾個手續到時候去勞動仲裁再讓孫仁川補簽個名字就行。
我伸了個懶腰，小蔣風塵仆仆的回辦公室了問道：“乾嘛去了？”
“還能乾嘛……”小蔣看了一眼我桌子上的案卷羨慕的說：“上次劉主任那房子的手續不是沒辦完嗎？唉，我還是好好看書吧，準備明年的考試，這一天乾的都是和法律沒什麼關係的……”
老劉突然走過來看我和小蔣一眼，小蔣咳嗽一聲假裝喝水。
沒想到老劉是過來喊我的：“小陸，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我答應一聲，心裡還嘀咕，照片我也給梅姐了，今天找我又是什麼事？小蔣看我一眼，小聲說：“彆給劉主任說我抱怨的事啊……”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進了他辦公室，老劉打開手機，特彆憤怒：“你看看你看看……額賊他娘親，律所名字都一樣，就加了個字，新聯通聯合律師事務所。咱們去注冊商標，我要告趙德海這王八蛋！”
是之前所裡的一個職業律師發的朋友圈，在宣傳趙德海的新所。
見老劉生這麼大的氣，我連忙表示不知道，老劉歎了口氣又問我昌榮集團那個案子辦的怎麼樣了？
我說立案了，法院到了年底有點忙，不過這個案子是中院的，中院的案子相對來說少一點，應該能年前排到開庭。
“還是要想想辦法，催中院那邊快一點。”老劉看了我一眼，給我扔了根中華靠在他的主任椅子上，用手指了指我：“小陸啊，你這次表現不錯，沒跟著趙德海走，說明對咱們老所還是有感情的。我再給你透露個消息，明年咱們律所能不能騰飛，就看這一次的了。”
“什麼消息啊？”我好奇道。
老劉很少主動和我說關於律所未來發展的問題，我又不是合夥人，律所我沒有出資，他跟我說這個乾嘛？
“我給姓趙的打點，不是白浪費錢的，年底昌榮集團想簽一個法律顧問單位，我自薦了，隻要這單能拿下來，明年低於十萬的小案子咱們看都不用看！”
老劉信心十足開始唾沫橫飛的展望未來：“什麼環亞所，還有老趙那個新所，呸，都是下九流！一個集團公司的案子，夠咱們所吃的了！”
上次和環亞所曹主任，還有焦莉莉見麵的時候，我聽曹主任離開的時候好像提了一句：“這次案子我讓給你老劉了，但是後麵昌榮集團公司法律顧問的事，我們還是要爭上一爭的。”
好像說的就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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