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朔風疾!
大雪過後,大地白茫茫的一片,附近的山嶺銀裝素裹、各顯奇態,廣袤的大草原已經看不見一絲綠色,這場一連下了幾天的大雪讓這裡的牧民和羊群徹底不見了蹤影,往日裡在草原上成群結隊遊蕩的黃羊、馬鹿也都躲回了窩,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偶爾可見到遠方零星的板升冒出炊煙,總算讓這片空寂的大地還顯示出一絲生氣——讓人想不到的是,就在這片喀喇沁人住牧之處也有一些的漢民和蒙古人搭建起板升房屋,定居在此從事農耕,不過這麼冷的天沒人會出來走動。從這片草原、山巒間流淌而過的灤河早已經安靜下來,河麵上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冰麵上空蕩蕩的,隻有幾艘破舊的小船被凍在冰麵上,這裡的一切是如此的沉靜,仿佛被冰雪凝固了一樣。
這種沉寂終於被打破了,一支馬隊突然出現在東邊河岸上,馬隊的人張望了一會兒就開始小心翼翼地踏著冰麵向西岸走去,這支馬隊的組成很雜亂,隊伍中三百多匹被牧人驅趕著而且沒有配鞍的駝、馬顯然是為互市而來,但這生意做得也太勤了,明國的馬市怎麼也得四月以後才開,現在急衝衝跑來乾什麼?這才十一月下旬啊!隊伍中還有十幾個紅衣黃帽的喇嘛,這倒不奇怪,遠行的商隊一般都有強悍的護鏢隨行,小股馬賊不敢碰他們,遠行的路人當然願意與他們同行,商隊通常也歡迎這些人加入,人多了自然更安全。不過,他們出門的時候顯然不對,商隊本應該開春以後再出發,而喇嘛們這時應該坐在寺廟裡的熱炕上才對,這種天氣出門簡直是自找苦吃。
馬隊走的很小心,大家都下了馬步行,兩個護鏢摸樣的人拿著長棍敲打著冰麵在前麵探路,一邊聽著聲音,一邊向後麵的人招手示意他們跟上,馬隊跟著他們緩慢地在冰上走著,走了一會兒,隊伍裡有人不耐煩了,一個長相粗壯的年輕人大聲嚷嚷起來“像你們這樣磨磨蹭蹭要走到什麼時候,都到一邊去,我在前麵帶路。”說著就推開探路的護鏢,一手橫握一杆騎矛,另一隻手牽著馬大步向前走去。
“孟克,你要小心點!”後麵一個高個子的青年提醒著,他一手拄著長馬槊,一手還扶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喇嘛。
“沒事,這雪一連下了四五天,遇上這麼冷的天,冰早凍死了,喀爾喀人不熟悉,你們就跟著我走吧。”孟克滿不在乎地答道。
高個子的青年笑了笑對身邊的老喇嘛說道“這家夥身手不錯,不會有事的,綽爾濟喇嘛,您當心彆滑著了,要不我背您吧。”
“我是老得走不了路的人嗎?有你這個大個子護著就夠了,德格,你去照顧你的牲口去吧,彆老跟著我。”老喇嘛回答著,揮手讓在一旁跑前跑後的中年漢子離開,但這人顯然不想走,隨便應付了一聲,繼續跟在老喇嘛屁股後麵,周圍的年輕喇嘛們非常不滿地對他瞪眼,這家夥這一路上都在巴結老喇嘛,剛才過河時又搶他們的差事,硬把他們擠到一邊,自己非要侍候老喇嘛,但老喇嘛沒領他的情,而是把那個青年叫到身邊。喇嘛們都看出來了,這分明是老喇嘛喜歡這個小夥子,兩人一路上都走在一起,好像有說不儘的話要談,其實喇嘛們也喜歡這個青年,小夥子人長得英俊不說,還愛幫助人,一路上探路、搭帳篷、找柴火都少不了他,最讓大家高興的是,大冷天裡他還有本事找到獵物,時不時給他們帶回幾隻野兔、山雞開開葷。
這個年輕人當然就是李榆,他出了烏拉山走得並不順利,烏拉山向西是科爾沁人的地盤,兩人都不熟悉道路,帶著哈達裡昏頭昏腦向前走,好在他們都會說蒙古話,一路打聽走到了西拉木倫河一帶,正遇上那裡的喀爾喀人亂成一鍋粥——金國大貝勒代善出兵征討紮魯特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紮魯特的鄂爾齋圖貝勒連同他的部落滅了,隨手又收拾了幾隻殘餘的巴林部落,倒黴的喀爾喀人今年又一次被重重蹂躪了一番,大貝勒殺夠了搶夠了,很快就退了兵,但挨了打的紮魯特和巴林部落的漏網之魚們則開始在草原上胡來了——這群餓昏了的喪家之犬改行做了賊,在草原上四處搶劫,李榆和孟克自然不怕,以他們的身手和武裝到牙齒的裝備不去欺負彆人就算好的了,但有人一定會倒黴,就像他們遇到的喀爾喀商人德格,這家夥已經快走投無路了。
自遼東戰事一開,明國對戰馬、牲口的需求大增,蒙古王公趁這個機會少不了賺一把,這個德格就是常年奔走於明國馬市的牲口販子,他是漠北的外喀爾喀人——達延汗曾按住牧地,將喀爾喀十二個部落以喀爾喀河為界分成河東、河西兩部,分彆交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統領,其中河東五部逐漸南遷到西拉木倫河一帶成為內喀爾喀部,依附於察哈爾蒙古大汗,而河西七部則留在原地成為外喀爾喀部,現在已經分成三大塊分彆由車臣汗、土謝圖汗和劄薩克圖汗統領,漠北外喀爾喀部比漠南蒙古各部更窮,除了牲口、羊群,幾乎一無所有,生活必需的鐵器、布匹、茶葉還有最重要的糧食都得用牲口去交換,所以明國的馬市對他們至關重要,包括三位外喀爾喀的汗在內的喀爾喀人絕不會放過這種交易的機會,紛紛借道自己同胞與明國互市。
德格除了給自己做生意,還得幫著劄薩克圖汗打點買賣,去年冬天外喀爾喀遭遇嚴寒和大雪災,凍死了不少牲口,這讓外喀爾喀人損失慘重,今年德格想出了辦法,乾脆冬天不在外喀爾喀呆了,趕著牲口到稍微暖和一些的西拉木倫河牧場過冬,那些內喀爾喀各部總不好意思難為遠方來的同族老鄉吧,這樣還可以在開春後趕個早市,劄薩克圖汗對這個主意非常支持,還特意準備了禮物讓他帶給內喀爾喀各部的首領們,這樣德格就在九月中旬帶著牲口出發了。
可德格沒想到,他千辛萬苦到了西拉木倫河,正好遇上打仗,這個時候大家都在逃命,沒人顧得上他這個老鄉,德格隻好也跟著東躲西藏,好不容易盼到金兵走了,被打散的遊兵散勇又開始搶劫,德格很快被劫匪盯上了,一大幫人圍著德格他們狠揍,德格請的護鏢都死了好幾個,正好李榆路過,他和孟克射死幾個領頭的家夥,其他劫匪見勢不妙一哄而散。
德格一脫險馬上就纏住李榆不放,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也算明白了,西拉木倫河是不能呆了,這裡到處是兵荒馬亂,誰還認你是同族老鄉啊,下一回可能連人帶牲口都保不住,他想繼續往南走,投奔到南邊認識的牲口販子那裡過冬,可他又不敢自己去,往南就是喀喇沁人的地盤,喀喇沁人是由兩個大部族組成,主要有永邵卜人,還有從遼東邊外的洮兒河遷移而來的朵顏人——朵顏人從大明永樂年間就開始南遷投靠永邵卜人,兩者長期混居同化形成現在的喀喇沁人,與比較守規矩的土默特人不同,喀喇沁人窮得叮當響,比較熱衷於殺人、搶劫,加上他們南邊又是張家口堡大市,有的是可以搶的,因此出來當馬賊的比較多,而且也比較凶悍。德格經過這次死裡逃生,對自己那幫護鏢已經不抱希望了,就指望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幫他,這兩人對他簡直如神一般,身手他已經看到了,兩人的騎射本領精湛,一身行頭更不一般,都有精良的鐵甲,弓箭、騎矛、短刀也是應有儘有,每人還有兩匹戰馬,就連身邊帶著的孩子手中也是真正弓箭而不是玩具,與他們相比,那幫沒有盔甲用骨頭箭鏃打仗的遊兵散勇隻能算是老百姓。
“有這兩個強手護著,應該能把那些喀喇沁窮鬼趕走。”德格這樣想著,就開始甜言蜜語拉李榆入夥,你們不是認不得路嗎?跟著我走,我幾乎年年都得跑馬市,對這裡比自己老家還熟;你們不是擔心察哈爾人阻攔嗎?跟著我走,我有喀爾喀劄薩克圖汗的通關令牌,察哈爾人也得給麵子呀!你們不是擔心路上的口糧、草料嗎,跟我走,我全包了,我還可以給你們些酬金。
李榆被說動了,於是他們加入了德格的商隊,在往後的旅程中,大家相互照應,確實順利多了,本來已被打焉了的護鏢們有了兩個強手撐腰,一下子膽子壯起來,跟著李榆、孟克連續打垮了幾隻遊兵散勇組成的劫匪團夥後,沒人再敢招惹他們了。
路過察哈爾人的地盤時,他們也沒遇到麻煩,德格的通關令牌還是起作用的,察哈爾汗雖然與漠南蒙古各部早就翻臉了,但與漠北的外喀爾喀各部實在隔得太遠,統轄全蒙古的察哈爾汗根本就懶得管外喀爾喀各部,兩家反而能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外喀爾喀的劄薩克圖汗他們說起來與察哈爾汗一樣還都是達延汗的子孫,察哈爾人也不會沒事找事給自己惹麻煩。眼尖的察哈爾人還認出李榆手中的馬槊和孟克背著的弓——李榆用慣了老汗送給他的強弓,原來用的察哈爾巴雅喇軍官的弓讓孟克拿去使了,這馬槊和弓都是察哈爾中軍鐵槊科諾特使用的武器,製作非常精良,遠非普通察哈爾兵手中的武器可比,察哈爾人猜測這兩人說不定是出自大汗身邊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為難這幫人了,有了這種念頭,察哈爾人不但沒有找他們的麻煩,還儘量為他們便利。
本來一切順利,商隊應該加快速度,搶在大雪前儘量多趕路,可德格自己把時間耽擱了,在烏蘭哈達(現赤峰一帶)以西他們遇上了綽爾濟喇嘛一行,如果是尋常的喇嘛,德格大概裝作沒看見,理都不會理人家,管他是什麼綽爾濟喇嘛——綽爾濟喇嘛在蒙語中是上師的意思,隻有極少數精通佛法、德高望重的喇嘛才會獲得“綽爾濟”的稱號,依照阿勒坦汗與蒙古王公們定的規矩,綽爾濟喇嘛地位崇高,享有與蒙古洪台吉相當的殊譽,所以在阿勒坦汗時整個蒙古也沒幾個綽爾濟喇嘛,不過隨著黃教勢力滲透到蒙古各個部落,台吉、諾顏與黃教喇嘛親密合作、互相吹捧,蒙古的“汗”、“巴圖魯”這些尊貴的稱號被喇嘛們隨隨便便就拋給他們的施主,而那些獲得尊號的台吉、諾顏們也反過來給喇嘛們加上“綽爾濟”、“噶卜楚”的尊號,雙方皆大歡喜,隻是草原上的大、小汗、巴圖魯從此一抓一大把,甚至有些隻有幾十戶的領主也搖身一變成了汗,喇嘛這邊也一樣,冷不丁從哪冒出個喇嘛都可能有“綽爾濟”的尊號,亂發尊號的後果就是尊號越來越不值錢了,喇嘛們在自己的老窩裡,這些尊號還有點用,出了門就沒人認,像德格這種走南闖北的商人更不會把這些喇嘛當回事了。
德格遇上這群喇嘛本想一走了之,不過見到喇嘛旗幡上寫著庫庫和屯大召寺綽爾濟喇嘛的字樣,心裡一動就打聽了一下,一問才知道這位綽爾濟喇嘛不是尋常人,他就是在大召寺坐床的綽爾濟喇嘛,年輕時就走南闖北、上躥下跳的喀爾喀商人德格馬上知道自己遇到貴人了,這位大喇嘛可不是一般人,他原本是土默特阿勒坦汗的孫子,自幼受戒出家到藏區,並受教於三世喇嘛索南嘉措,三世喇嘛去世後,他接受明國地方官府和高僧之邀,到明國西北各地傳經,還在山西五台山與漢人喇嘛一起研習佛法,四世喇嘛雲丹嘉措——阿勒坦汗的曾孫,因被蒙古王公認定為三世喇嘛的轉世靈童而受到擁立,派遣邁達禮活佛到蒙古地區坐床傳經時,專門指定這位自己叔叔輩的綽爾濟喇嘛協助邁達裡活佛,他在蒙古地區的黃教喇嘛中實際地位僅次於有“大慈諾門罕”尊號的邁達裡活佛。如今這位察哈爾汗登基時,綽爾濟喇嘛就曾陪同邁達禮活佛前去朝賀,授予當時隻有十三歲的察哈爾汗“呼圖克圖林丹汗”的尊號,那時他和邁達裡活佛的權勢一時達到頂峰,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年齡的長大,察哈爾汗再也無法容忍勢力越來越大並且與各部首領勾結起來威脅到自己權勢的黃教了,於是察哈爾汗引入藏區紅教的勢力,對黃教喇嘛展開排斥和打壓,邁達禮活佛在漠南呆不下去了,拔腿就跑到漠北喀爾喀人那裡傳經去了,現在漠南地位最高的黃教喇嘛就是這位綽爾濟喇嘛,原先由邁達裡活佛坐床的大召寺也改由他坐床。察哈爾汗雖然重挫了黃教的勢力,但黃教喇嘛在蒙古各個部落中實力猶存,特彆是這位綽爾濟喇嘛,他在漠南蒙古右翼的土默特、永邵卜和鄂爾多斯三萬戶中的地位幾乎是不可動搖的,蒙古部眾稱呼其他綽爾濟喇嘛時,都要在其尊號前加上他所屬部落和本名,隻有對這位大喇嘛則直呼“綽爾濟喇嘛”,仿佛隻有他才是草原上唯一的綽爾濟喇嘛,久而久之他的本名都被人們淡忘了。
德格對喇嘛教沒有興趣,準確說他就沒把任何神靈當回事,他才不在乎自己以後轉世是變驢還是變馬,隻是一心想著快把錢掙到手,但這位綽爾濟喇嘛影響太大了,連土默特的順義王博碩可圖汗都是他的孫子輩,他在右翼三萬戶說說話、跺跺腳那可不得了,老天有眼讓他德格遇上貴人,那還不趕快巴結!右翼三萬戶占的鄂爾多斯、豐州川、喀喇沁都是與明國接壤,都有與明國互市的關口,這位大喇嘛隨便給他說幾句好話,他可就賺錢了。
打定主意,德格就纏上了綽爾濟喇嘛,死活要陪綽爾濟喇嘛一塊走,聲稱自己是最堅定的黃教信徒,遇上德高望重的綽爾濟喇嘛,自己卻不去侍候保護,不去聽經受教,那一輩子都會內疚。麵對如此虔誠的信眾,綽爾濟喇嘛也隻好答應同行,而且他們這群喇嘛人數確實太少,如果遇上不信佛的馬賊、盜匪不太好辦。
商隊的隊伍擴大了,但帶上這幫拖拖拉拉的喇嘛行走的速度立即就慢了,德格這家夥為了與綽爾濟喇嘛套近乎,還非得聽綽爾濟喇嘛講經,不但他要恭恭敬敬地聽,還把自己的手下和李榆他們一起拉去捧場,老實說德格這幫人既然敢到處闖,就沒有一個是規矩人,讓他們去聽經純粹是扯淡,德格使勁想做出一副聽懂的樣子但就是裝不像,反而聽得打哈欠,綽爾濟喇嘛很快就看出跟這幫人講經就是對牛彈琴,乾脆也跟他們胡說一頓。
綽爾濟喇嘛這次從庫庫和屯跑這麼遠,也不是去傳經授教的,而是另有重任——察哈爾汗最近有點發瘋,打起了蒙古右翼的主意,與察哈爾汗有過不錯交往的綽爾濟喇嘛受右翼三萬戶各部首領的委托,前往察哈爾汗的老巢察汗浩特當說客,打算與察哈爾汗調和一下雙方緊張起來的關係。
察哈爾汗是實在支撐不住了,他屬下的科爾沁部徹底上了金國的船,最得力的喀爾喀部又在今年四月和十月,兩次被金國打得落花流水,已經奄奄一息,殘餘的喀爾喀人以及察哈爾直屬八個鄂托克沒有膽子同金軍打,卻鑒於察哈爾汗殺死烏齊葉特“老炒花”,吞並烏齊葉特部的教訓,一個個像防賊一樣防著察哈爾汗——察哈爾汗太過分了,吞並烏齊葉特部後,又順手把巴嶽特部、翁吉剌部的一些部落也吃到肚子裡了,這太讓人心寒了,有人開始考慮後路,與金國偷偷接觸,察哈爾各部人心散了,察哈爾汗對自己的部眾越來越失控。
察哈爾的盟友明國倒是沒少派人到察汗浩特與察哈爾汗勾勾搭搭,把給察哈爾每年的賞銀也從四千兩提高到一萬多兩,要求察哈爾出兵幫助明軍對抗金國,但明國實在不夠爽快,察哈爾都快揭不開鍋了,明國答應的錢就是拖著不給,兩家於是不斷地扯皮,察哈爾汗拿不到錢決不肯出兵,而明國則采取“助兵則賞,不助則否”的態度,看不到察哈爾出兵也絕不會掏錢。
窮急了的察哈爾汗把主意又打到右翼三萬戶頭上,開始找右翼三萬戶的麻煩,明國從隆慶四年就與右翼三萬戶建立起互市關係,萬曆四十五年又同察哈爾統屬的左翼三萬戶也建立了互市關係,每年由蒙古各部向大明貢馬,而大明則給予蒙古各部市賞,如今每年的市賞達到三十八萬兩白銀,這筆錢由參與互市的蒙古各部分配,土默特的博碩可圖汗撈得最多,他一家就得十一萬兩銀子,喀喇沁各部合起來也有十八萬兩,左翼部落太多都伸手要錢,落到察哈爾汗手裡才十二萬兩,但包括察哈爾在內的左翼各部自從遼東被金國占了後,原來的開原、廣寧馬市都沒了,他們想貢馬都找不到地方,明國當然一分銀子都不會給他們,察哈爾汗也想過到張家口堡參加互市,多少賺點錢回來,可喀喇沁人太生猛,一分銀子也不讓察哈爾人賺,直接把去互市的察哈爾人殺了,帶去的牲口也搶個精光,察哈爾汗忍無可忍,直接通告右翼三萬戶,要麼把市賞全交出來,要麼大家在戰場上見,這下右翼三萬戶有點心虛了,他們好日子過慣了,真要動手打還是害怕,於是派出德高望重的綽爾濟喇嘛去和察哈爾汗談談。
不過,綽爾濟來的很不是時候,察哈爾直屬鄂托克之一阿喇克綽特部的小台吉圖爾濟剛剛帶著一百餘戶投奔金國,察哈爾汗正在氣頭上,見到綽爾濟喇嘛立即就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