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會合_大明之朔風疾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46節 會合(1 / 1)

大明之朔風疾!

憤怒的察哈爾人成群結隊到大統領府前集會,請求出兵討伐察哈爾汗,朝魯甚至拉來一大幫察哈爾精壯,要求大統領府批準他們去舊上都城搶回巫浪哈哈屯和阿達海,趙吉把朝魯大罵了一頓,說他閒著沒事乾了才會沒事找事,把朝魯趕到飛虎營接替吉達。

雲榮已經上路了,大統領府隻能耐心等他的回音,這時察哈爾的桑哈兒寨濟農卻急衝衝跑到了蠻漢山。

桑哈兒寨進到大統領府大堂就被圍住,都是老熟人了,豐州官員也不給他麵子,指著他就是一頓臭罵,桑哈兒寨頭上冒著汗,一句話也不回,任由彆人責罵。

鄂爾泰嚴肅地說道“桑哈兒寨濟農,我們土默特不念舊恨與你們結盟,遵從察哈爾大汗,兩家唇齒相依才有今天的局麵,你們無端扣留我們的哈屯和孩子,這就是敗盟,你作何解釋?”

“豐州有什麼對不住你們的地方,糧食、財物給你們的少嗎?今年收獲的糧食剛給你們送去,你們就乾出這種事,察哈爾人難道是草原上翻臉不認人的餓狼嗎?大汗如果想打就直說好了,用不著為難女人、孩子。”巴圖幾乎跳著腳怒吼。

等眾人罵夠了,桑哈兒寨紅著臉說道“大汗這次確實做得太唐突了,所以我就急著趕來向諸位解釋,以免兩家出現誤會,我在路上遇到了雲榮,我已經向他說過了,雲榮去舊上都城見大汗,我還是要來這裡說說,諸位都知道大汗子嗣不旺,最擔心的就是額哲孔果爾以後沒有兄弟相助,阿達海是大汗的親外甥,大汗是真心喜歡他啊,大汗說了收阿達海為養子,以後察哈爾的基業就是孔果爾和阿達海兄弟的,大汗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李榆恰是大汗的俺答,也一定能體諒大汗。”

“自己沒有兒子,就搶彆人的孩子,大汗做的好打算,隻恐怕還另有圖謀吧?”李槐冷笑道。

“大汗這個人也許做過不少錯事、糊塗事,但他為人仁慈寬厚,怎麼會害自己的外甥呢,大汗已經賜阿達海尊號岱青,這下你們放心了吧。”桑哈兒寨答道,岱青是勇將的意思,屬於蒙古的一種高貴尊號,大汗賜予岱青尊號,才幾個月大的李蒙實際已進入貴人之列,以後有權從大汗那裡獲得人口、草場和牲畜,這確實證明察哈爾汗對阿達海的喜愛。

“我從來沒想過大汗會害自己的外甥,想害人的小人肯定有,比如粆圖、袞楚克之流,但大汗絕不會聽他們的,我沒說錯吧?”李富貴湊到桑哈兒寨麵前,譏諷地小聲說道,“大汗想下一盤棋,一盤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時間才能看出結果的大棋,大汗想圖謀的不是阿達海,而是整個豐州,不過大汗似乎想得太遠了,草原上風雲莫測,以後的事誰說的清楚。”

桑哈兒寨的臉一下子變白了,他努力鎮定一下,緩緩地說道“掌兵事也想得太遠了,察哈爾大汗統禦大蒙古,有必要圖謀你這小小的土默特嗎?倒是這兩三年裡,你們似乎在圖謀察哈爾,我們從你們手中是得了不少東西,可你們從我們手中得到的更多,土地、人口就不說了,我們的銀子都被賺到你們的銀庫裡了吧,與你們結盟、通商,我們越來越窮,你們越來越富,再過幾年察哈爾也許就不戰自滅了,可笑我們卻還在替你們擋著金國,真是不自量力啊。”

李富貴哈哈大笑起來“濟農,豐州與察哈爾體製不同,有些事一開始就注定了,談不上圖謀,大汗與我們大統領是俺答,阿達海的事就由他們談吧,其實我們這一代人乾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額哲孔果爾和岱青阿達海那一代自有他們的活法,我們何必給他們添麻煩。”

桑哈兒寨不住地苦笑歎息道“其實,我們幾個濟農也覺得大可不必如此,大汗這個人啊……”

鄂爾泰沉吟一會兒說道“察哈爾與土默特唇齒相依,合則兩利、鬥則兩敗,濟農回去告訴大汗,收阿達海做養子倒也無妨,但人應該放回來,我們兩家本為親戚,大汗可以隨時到土默特,阿達海也可以隨時去察哈爾,這樣豈不更好。”

“濟農,這次畢竟是大汗做得不對,能否給我們行個方便,”劉興祚突然插話,見桑哈兒寨點了頭,壓低聲說道“我們需要與金國通商,你們能不能給我們讓一條商道,濟農千萬不要想岔了,察哈爾與金國是死敵,豐州也與金國上不了一條船,但我們必須與金國打交道,其中的利害所在,濟農應該猜的到。”

桑哈兒寨猶豫了,李富貴雙眼緊盯著他又補了一句“金國太危險了,我們不得不早作打算,你們如果願意,也可以合夥乾。”

桑哈兒寨沒說話,隻是點點頭,李富貴與劉興祚相視一笑。

桑哈兒寨最終同意勸說察哈爾汗放回小李蒙,但他也沒把握,最好還是李榆回來後再談,不過雙方都表示要遵守盟誓,繼續維持同盟關係,大統領府確認巫浪哈母子安全,暫時也隻有把這事放一放,豐州現在已經顧不上察哈爾了。

陳二柱又回來了,這一個來回把他累得夠嗆,幾乎都站不穩了。

“大統領果然不同意開戰,而是下令將兵鋒轉向關內,”鄂爾泰把看完的信遞給李槐,隨即揮手說道,“玉山、孟卿,山西巡撫已下令開偏頭關,你們立即動身,全軍火速入關開赴河曲。”

保德州河曲縣,這是緊臨黃河東岸的一座小城,李榆駐馬城北一座土丘上極目向北眺望,今天一大早孟克引著幾名豐州軍的斥候來報,鐵騎已經入偏頭關正向這邊開過來,李榆坐不住了,欣喜若狂地趕到河曲迎接他的弟兄。

“漢民,你的鐵騎趕到這兒還得好一會兒,下馬歇歇吧。”張道浚樂嗬嗬地騎著馬走過來。

“子玄兄、王帥,你們怎麼也來了,天太冷,你們還是回城等著吧,鐵騎一到我自會通報你們。”李榆下了馬,對迎麵走過來的張道浚和山西總兵王國梁拱手施禮。

“當兵苦慣了,在城裡閒不住,”王國梁年近五旬,黑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他也下了馬,擺擺手笑著對李榆道,“咱山西鎮的兵不中用,漢民的鐵騎是宣大三鎮的榮耀,我也想瞅瞅。”

三人躲在一棵避風的大樹後麵聊了起來,李榆到河曲三天了,王國梁專程從寧武關趕來與他會麵,他和王國梁兩人一個質樸、一個老成,交談得很不錯。本來王國梁是一鎮總兵,職務居山西武將之首,但官銜卻是從二品都指揮同知,低於李榆的正二品都督僉事官銜,李榆又是奉旨援剿的副將,兩人湊到一起,誰都不好指揮另一個,宋統殷非常擔心兩人鬥起來壞事,特地派張道浚以巡撫衙門的名義協理軍務,不過宋統殷多慮了,王國梁是個老實人,而且就因為老實才攤上山西總兵這個倒黴差事,宣大三鎮的巡撫、總兵自新皇登基以來沒一個有好下場,前山西總兵王鴻功又在年初剛被問斬,大明官場人人視之為畏途,既然沒人願意往火坑裡跳,老實厚道的王國梁就被硬按在山西總兵的位置上,但兵部顯然不看好他,至今也沒給他加銜,王國梁對此也不在乎,他是山西鎮的老人了,對自己的家底非常清楚,目前的山西軍除了老弱病殘就是新兵蛋子,能守住城池就不錯了,拉出去剿賊肯定不成,李榆能來他正求之不得,根本沒有和李榆爭權鬥氣的心思。

王國梁擦了一下飄到臉上的雪花,帶著愁容說道“雪下起來了,今年天冷得快,也許過不了幾天黃河就封凍結冰了,幸虧漢民的鐵騎來得及時,咱們的斥候已經看得見對岸有流賊出現了,延綏那邊孬種,安撫不了老百姓,還往咱們山西趕人。”

李榆壓低聲音問道“聽說西北那邊餓死不少人,子玄兄,這事可是真的?”

張道浚遲疑了一會才答道“那邊的朋友來信說,西北連年大旱,尤以延綏為甚,又加之地震、冰雹,大片土地顆粒無收,百姓無糧可食,樹皮、雜草也被取之一空,竟致以土石充饑,死者餓殍遍野,生者逃荒流亡,以至於村舍一空、人跡罕見,殺人為食、以骨為薪者不足為奇,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朝廷為什麼不賑濟百姓,那裡的官府就眼看著百姓餓死?”李榆覺得渾身發冷,忍不住又問道。

“朝廷管個屁,山西、陝西大旱,官府照樣收田賦、加派,聽說明年還要再加收三厘遼餉,這還讓不讓人活了?”王國梁不滿地說。

“不可妄議朝政,你們守好河防就行了,”張道浚喝住兩人,接著恐懼地說道,“那些流寇皆是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比蝗蟲還禍害,走到哪都是一片糜爛,千萬不能讓他們進山西啊!”

三人正在聊著,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號聲,劉石頭仔細聽了一陣,隨即興奮地跳了起來,大喊大叫道“咱們的人到了,這是二柱的牛角號聲,隻有他才會吹得這麼難聽。”

遠處地平線隱隱約約出現一麵紅旗,正向這邊急速移動,大旗後麵是密密麻麻的騎兵,越來越近了,紅旗上那隻張牙舞爪的黑鷹也看清了,劉石頭展開自己的黑鷹旗,呼叫著縱馬迎上去,孟克、虎大威、猛如虎、丁啟明、金國鼎等人大呼小叫,白安與周遇吉也擊掌相慶。

鐵騎終於到了,李榆上前舉手示意,隊伍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將士們紛紛下馬,熙熙攘攘地圍上來,打完遵永大戰以後大半年沒見了,誰都想和自己的統帥多說幾句話。虎大威、猛如虎看見了老熟人丘顯、博爾術,馬上嗷嗷叫著抱在了一起,白安、周遇吉等人插不上話,隻能在一邊乾看著,不過等張傳捷、滿柱的兩營步軍隨後趕到,他們也算找到了同類。

張道浚、王國梁在一邊仔細觀察,這支隊伍給他們的初步印象就是窮和亂,除了頭上戴的紅纓氈帽和身上披的老羊皮襖算比較統一外,其他服飾五花八門、形形色色,而且衣服上都打著補丁,武器也是各操各的家夥,有些武器甚至叫不出名來,隊伍列隊時還整整齊齊,一散開就亂成一團,軍官和士兵勾肩搭背、沒大沒小,李榆和這幫家夥也打打鬨鬨、抱成一團,這成何體統!張道浚不由得皺起眉頭,王國梁卻看出了門道,悄悄告訴張道浚,這幫人身上都有股氣,應該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亡命之徒,千萬不可小瞧。

張道浚正看著發呆,李槐、杜宏泰走過來向他施禮。

“在下榆林李槐,李玉山。”

“在下延安杜宏泰,杜孟卿。”

“在下澤州張道浚,字子玄。”張道浚眼前一亮。

張道浚與李槐、杜宏泰一聊,不由得大喜過望,這兩位還是舉人出身,而且身居豐州要職,讀書人湊到一起,以後說話、辦事方便了。

“諸位,本鎮已經在河曲城外安排好營地,咱們有話回大營再說吧。”王國梁有些不耐煩了。

眾人歡呼著亂哄哄地往營地走,李榆突然發現自己的人似乎走不到一塊了,李槐、杜宏泰與張道浚邊走邊高談闊論,虎大威、猛如虎與孟克、丘顯、博爾術這些前馬賊在一起大呼小叫,白安、周遇吉、丁啟明等京師來的軍官與張傳捷、滿柱等人湊到了一起,莫日格、特日格、庫拜等蒙古軍官也一起聊得起勁,而阿薩裡和幾十個諸申卻始終跟在他的屁股後麵。

當天晚上,張道浚、王國梁召集豐州兵聚餐,張道浚宣布巡撫大人賞豐州將士每人五錢銀子,同時還告訴大家,山西是豐州的依靠,山西糜爛了,豐州也沒好日子過,所以大家一定要把流賊擋在山西之外,而王國梁的話很實在,他準備好了二十多頭大肥豬,要大家可勁吃肉,吃飽喝足了好好乾活。

雪越下越大,一連下了三天,河曲一段的黃河結冰了,王國梁急匆匆離開河曲部署河防去了,張道浚估計再有幾天冰麵肯定凍實了,雪一小下來就催著李榆趕路,於是豐州軍又上了路,沿黃河一路向南開赴汾州府。

河對岸的人也許熬不住了,成群冒險涉冰過河,豐州騎兵一路上經常截住這些人,一頓棍棒、皮鞭把人趕回去了事,沿途河防官兵卻手黑,抓住了人就殺,而且把人頭砍下來掛在河堤上,李榆向張道浚抱怨明軍濫殺——青壯男人殺了也就罷了,殺老人、女人和孩子就過分了,張道浚拍著李榆的肩膀說,這種時候絕不能手軟,你不殺些人嚇住對方,跑過河的人多了,你殺還是不殺?

豐州軍一路跋涉進入汾州府地界,宋統殷傳來急令,命令鐵騎入駐永寧州,隨時準備馳援沿河各處河防,李榆叫苦不迭,巡撫大人非把他們累死不可,張道浚卻在告誡李榆,汾州府西臨黃河,東守呂梁,是進入山西腹地的西大門,必須死守嚴防。

豐州軍在永寧州紮下了大營,李榆本來打算休整幾天,汾州府卻突然傳來消息,大股的流賊從南麵的石樓縣過河,河堤上布防的明軍頂不住,打了幾炮就潰逃了,流賊正在攻打石樓縣城,汾州府的信使稟告說,是對岸清澗的大寇“點燈子”帶人打過來了,流賊人多勢眾,石樓城小兵少堅守不了多久,汾州府一時半會湊不出足夠的人馬,請鐵騎無論如何也要出兵相救,張道浚沒等李榆說話就答應了,回過頭來就催李榆出兵。

豐州騎兵拔營出發,急速行軍一晝夜到了石樓,此時城上城下已經打得亂成一片,李榆嚇了一跳——這是從哪冒出這麼多賊,黑壓壓一片,幾乎是鋪天蓋地湧過來,八成有兩萬人左右,李榆硬著頭皮下令列騎陣迎敵,對方也被嚇了一跳,趕走河堤上的官軍,滿以為一口氣可以攻占石樓縣城,沒想到突然來了如此多的官軍騎兵,往回跑是不可能了,亂哄哄撤離城下,迎著豐州軍整隊列陣。

張道浚嘴裡還不停地大罵官兵沒用,隻會白拿軍餉,看到李榆還在發傻,一股怒氣上來了,指著李榆喝道“李漢民,你沒打過仗嗎?流賊亂作一團,正是破敵的機會,快帶你的人殺上去。”

李榆哭喪個臉,指著對麵說不出話來,流賊確實亂成一團,有人向前擠,有人向後退,根本擺不出個像樣的陣型,流賊的武器也是亂七八糟,盔甲幾乎沒有,刀矛也見不到幾把,木棍、鋤頭倒是不少,人就更加不堪了,一個個蓬頭垢麵、衣不遮體,在寒風中冷得瑟瑟發抖,很多人還沒有穿鞋,而是用破布稻草裹著腳,隊伍一擁擠就有人一頭栽倒,再也起不來,亂哄哄的人群裡麵還夾雜著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李榆被這些賊驚呆了,他親眼見過鞍山驛堡下反抗金國的漢民、黑河邊求生的察哈爾饑民,但那些都不如眼前見到的令人震撼,這哪是造反的賊,而是一群饑餓的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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