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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節 風波(一)(1 / 1)

大明之朔風疾!

大明四處起火一片亂局,這時宣府的奏章又到了,沈棨聲稱宣府邊軍枕戈待旦、誓死效命,東虜膽寒不敢越邊牆一步,同時揭發豐州私款東虜,邊外海子附近也出現豐州商人與東虜互市,據說東虜還曾派使至豐州,沈棨建議朝廷查問究竟,切不可姑息養奸。朝臣們對此興趣不大,在他們眼裡豐州人與蠻夷無異,與東虜之間打個頭破血流也好,做點小生意賺錢也好,都是他們自己的事,大明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呢,那還顧得上他們,但首輔周延儒卻極為重視,專門召開內閣會議商議此事。

“諸位大人,通政司也轉來狀告豐州的文書,真不少啊!屯田總兵勾結大明奸商、賊盜,擅開鐵礦、鹽場、收容逃犯、販賣私鹽、走私禁物、偷運白銀、私發錢鈔,大同巡撫及屯田道皆不能轄製,其所作所為實屬大膽包天,大明開國近三百年,何時出過如此悖逆之徒!”周延儒拍著桌上厚厚的公文,瞟了一眼溫體仁,又繼續說道,“本閣還聽說豐州在沈陽開設商棧,私販貨物與東虜,如今又有私款東虜之嫌,而其大敗建奴既無首級呈送,也無獻俘京師,屯田總兵莫非虛報戰功,實則私通建奴?本閣有意請皇上準了宣府巡撫所請,徹查豐州不法,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本閣附議,豐州雖附我大明,但不服王化久矣,借互市之機興風作浪,與不良官吏結黨營私,據說太仆寺山西分司、河東鹽運使司也卷入其中,任其繼續必成大患,這次也須一並徹查,清除這些大明的敗類。”新入閣的鄭以偉表示支持。

徐光啟有些猶豫,遲疑片刻說道“豐州原屬蒙古土默特之地,歸屬大明未久,就怕急則生變呀,本閣以為我神宗皇帝曾賜名夷城庫庫和屯為歸化,大同屯田道奏報業已收回,不如在大同邊外設歸化鎮,遣得力撫臣轄之,再徐徐圖之。”

“徐閣老深謀遠慮,此事可細細商議,不過眼前的事也緩不得,不把屯田總兵製住,以後何人能鎮撫豐州?本閣擬著令大同巡撫督辦此事,分巡冀北道婁子敬年初由太原通判轉任,此人素有廉名且剛正不阿,可協理此事”周延儒有些急不可耐,徐光啟隻好表示附議。

“就依周相所言,察舉不法理所當然嘛。”溫體仁被盯了很久才開口,他的同夥吳宗達也點頭附議。

既然無人反對,周延儒的提議通過了,內閣立刻擬旨徹查豐州不法,同時奏請設立歸化鎮。

溫體仁、吳宗達出了紫禁城,又悄悄湊到一起,吳宗達神神秘秘說道“,你聽說沒有?最近大同、宣府與宜興多有往來,還有許多南直隸、浙江商人也偷偷拜會他,宜興今日有所反常,把一個小小的屯田總兵盯住不放,其中定有隱情。”

“大同、宣府兩鎮巡撫皆乃宜興私人,盯住那個毫無背景的蠻夷,大概是為私屬泄憤吧,”溫體仁冷笑著答道,走了幾步突然驚呼道,“不對,大同、宣府一定出事了,否則他不會如此急迫。”

“我們該如何?宜興想欺君罔上,絕不能讓他得逞。”

“把虛實打探清楚再說,還有,找人通報屯田總兵,就說朝中有人斷他的生路,還要趕他走,一定要快,讓那個蠻夷去對付宜興。”

內閣擬訂的詔書送到內廷,年輕的皇帝正焦頭爛額——黃河決口,災民百萬,朝廷不但拿不出賑災的錢糧,連蠲免賦稅也做不到,隻好免了以前的遁稅了事,這根本無濟於事,但他又能如何?他看了一遍詔書,草草批紅同意,其他的引不起興趣,但歸化開鎮也算開疆拓土,也許見到列祖列宗能有所交待吧。

六月末,宣府傳來金軍撤軍的喜訊,朝臣們一片歡呼,慶幸大明躲過一劫,然而沒高興多久,宣大三鎮突起風波,朝廷再次陷入混亂。

李榆這段日子過得特彆愜意,老婆懷孩子自然有女仆侍候,他也幫不上忙,大多數時候都被宋統殷抓去讀書——三間茅草屋,加上三十來個孩子,這就是豐州書院,不過宋統殷還算滿意,而且認為其中的張之耀、李曜有讀書的功底,隻要加以教誨,有可能十年內考取舉人,反倒是李榆讓他很失望,這家夥還不如以前了,把大明的封建主義核心價值觀忘了個精光,很有必要重新開蒙,於是李榆被宋統殷揪著耳朵去和一幫小孩讀《孝經》。

李榆無所謂,《孝經》又不是沒讀過,劉之綸教的還記得一些,糊弄宋統殷夠用了。李榆最想做的其實是種棉花,還專門向宋統殷請教,宋統殷氣得想揍他——邊外霜冷棉花活得了嗎,吳牲胡說八道你就信,他自己怎麼不去種?不但宋統殷說種棉花是癡心妄想,農牧所主事楊大誌也嚇了一跳,說了聲“大統領饒了我吧”就跑了。

不過,李榆還是找到合作者——鄂爾泰家的老大、農牧所的道爾吉,這個人以缺心眼聞名於豐州川,據說長到三歲還說不清話,教他寫個字,彆人學三遍就會,他學一天也記不住,問他羊群裡有幾隻羊,他非得數一遍才答得出來,馬上再問一遍,又得重數一遍,成年之後連差事都找不到,當官容易受騙、當兵手腳太慢,做生意腦子太笨。鄂爾泰聰明一世,卻生了個傻兒子,隻能自認倒黴,乾脆讓他跟楊大誌學種地,沒想到道爾吉卻從此大放異彩——農牧所要日複一日到各處田間地頭記錄田裡莊稼長勢,區分不同品種的生長變化,最後還要統計產量、評定質量,然後再選取其中的良種培育,這種苦活累活彆人都不願乾,隻有死心眼的道爾吉乾得下來,目前豐州種植玉米、土豆的第一人非他莫屬,楊大誌經常惋惜,如果道爾吉不是太笨,簡直可以接他的班。

李榆和道爾吉一向關係很好,他喜歡這個傻乎乎的朋友,找這種人辦事不用費腦子,幾句話就能搞定——道爾吉聽說種出棉花就有新衣服穿,馬上就迫不及待了。棉種已經有了,還是吳牲托人捎來的,兩人找了一塊荒地乾起來,李定國、劉文秀、馬寶幾個不想讀書的孩子也來湊熱鬨。這幫人根本不懂怎麼種棉,隻能瞎琢磨,幾乎是邊乾邊玩,道爾吉還經常抱個西瓜來——李榆高興呀,做著種棉花的美夢,吃著解渴的西瓜,還有個傻子和一幫小孩陪著玩,這比處理煩人的政務舒服多了。

“沒出息,天生受苦受累的命!”宋統殷對李榆無可奈何,乾脆不管他了,好在新收的那些弟子聽話,教化豐州還是大有希望的——他已經給吏部去信,自知有負朝廷重托,故自願戍遣豐州,傳承聖學於夷地,不必再勞神費力議他的罪了。

李榆的幸福時光沒過多久,孫庭耀、王重新突然跑到地裡找他,剛把西瓜遞上去,孫庭耀就嚷嚷道“彆吃了,出大事了,大統領,大夥正在商會等著你呢”,兩人拖著李榆就走。

豐州商會,這是孫庭耀、沈守廉和李建極鼓搗出來的,他們也要議政決事,在蠻漢山下找了塊空地,蓋起幾間大磚瓦房,又用木柵圍了個院子,就成了他們的老窩——這也很不簡單了,蠻漢山下隻有大統領府、大法司和商會是磚瓦房,其他都是茅草房甚至帳篷。老百姓對商會嗤之以鼻,這幫家夥的人太雜,各打各的算盤,一開會就吵吵鬨鬨,而且連個頭也選不出來——商人們太精,誰也不願當出頭鳥,商會知事選了一大堆,就是沒人肯當會長,不過這種群龍無首的局麵最近得到改善,巫浪哈自己都不知道,繼擔任商軍統領後,她再次被光榮推舉為商會會長。

商會的院子裡,幾百人以範永鬥、王登庫為首連嚎帶叫,把馬奇圍在中間,方谘昆、巴克垂頭喪氣蹲在地上看熱鬨。李榆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六月中以來,大同鎮突然開始盤查豐州往來貨物查,私貨買賣受阻,大統領府判斷這可能與新到任的分巡冀北道有關,專門派人疏通關係,而且提示商人們選擇山西鎮的偏頭關進出貨物,交易地點也儘量前往偏頭關附近的水泉營——那裡實際由山西軍商控製,安全能夠保障,但看今天商人們如喪考妣的樣子,顯然又吃了大虧。

“我們向豐州繳稅,為什麼不保護我們?如果你們也怕官府,我們就不在這兒做生意!”

“官府膽大包天,捕殺我們的人、收繳我們的貨,辱罵我們是漢奸,還鼓動暴民可人人持刀痛殺我們,沒活路啦!”

“我那可憐的老兄弟,你們死得好冤啊!”

……

商人們把馬奇說得麵紅耳赤、連連作揖,發現李榆到了,又把他圍住七嘴八舌告狀——官府這些日子更狠了,公然宣稱豐州人是漢奸,困死他們才好,誰和他們做買賣,誰就是出賣大明,不但在邊牆關口盤查豐州貨物,衙役、民壯也在大同鎮各處設卡阻擾,貨物、牲畜一律查沒,人也當場緝拿,山西鎮稍好一些,但也出現類似情況。敢到豐州做生意的商人也不是老實人,要錢不要命,拿起刀子就敢和官府的人對抗,其中就有範永鬥的幾個同夥——他們的膽子太大,竟然拿著金國產的人參、東珠往關內竄,被抓個現行還敢拒捕,事情鬨大了,官府抓了人順藤摸瓜挖出一大批不法奸商,人被處斬、家被查抄,僥幸逃脫的紛紛躲到豐州,不過連同範永鬥、王登庫在內的漏網之魚都成了大明的通緝要犯。

“我們老實巴交掙辛苦錢,礙官府什麼事,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也不讓他們活得好,大統領,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呀!”範永鬥眼淚汪汪地說道。

“大統領,發兵山西吧,滅了這幫狗官,我們願意出錢助餉。”課稅司副使王登庫咬牙切齒大叫。

“血債要用血來償,大夥一起湊錢,讓我們的豐州軍入關滅了狗官們。”商人們群情激奮的怒吼。

李榆也憤怒了“老子做生意,他們也沒少從中吃錢,一翻臉就殺我的人、搶我的貨,這筆賬非算不可,你們不是有商軍嗎,為什麼不動手反擊?”

“大統領府不讓啊,這不把老方和巴克又堵回來了。”範永鬥氣憤地答道——逃亡商人到了豐州,商會立即炸了窩,無法無天的環境下呆久了,商人們逐漸不再懼怕官府,你有兵我也有兵,你敢動手我就敢還手,巫浪哈平時不管事,亢奮起來的商人馬上決定出兵,方谘昆、巴克當然要聽老板的話,拚湊了七八百人就殺往得勝堡。不過,大統領府的手更快,趙吉帶領騎兵封鎖了邊境,喝令商軍立刻撤回,否則以抗命論處,方谘昆、巴克灰溜溜地回來了,手下的烏合之眾也散了夥。

“這就麻煩了,打架我可以幫忙,出兵就須大統領府下令,你們去找大統領府吧,我肯定是支持你們的。”李榆打起了退堂鼓,不過他隨即給商人們打氣,“出兵關內就是和明國開戰,這可不是小事,自然要細細籌劃,你們到我豐州就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在外受欺負不管的道理,大統領府一定會給大家出這口氣。”

商人們不肯罷休,去大統領府也要把李榆拉上,李榆推遲不過,隻好帶著這幾百號人去自己的官署門口示威請願,大統領府的官員哭笑不得,死拉硬拽把李榆拖進大統領府。商人們可不會散去,連續三天在大統領府門口靜坐,還一遍又一遍高唱“征戰吧,豐州,豐州征戰天下,豐州人永遠、永遠、永遠不會做奴隸”。老百姓開始在看熱鬨,後來也反應過來,這是明國掐住脖子要我們死啊,也大呼小叫表示響應。

大統領府內氣氛緊張,明國突然翻臉讓大家措手不及,其真實意圖目前還不得知,李槐果斷下令,營兵各部進入邊牆附近警戒,嚴禁任何人與明國方麵發生衝突,同時請金聲入關與大同巡撫衙門接洽,張世安的提塘司也受命動用一切關係打探消息。

金聲回來得很快,大同巡撫張廷拱沒有見他,而是派分巡冀北道婁子敬向他宣讀聖旨,詔令徹查屯田總兵假冒戰功、私款東虜及其他種種不法之舉,婁子敬還以巡撫衙門的名義發出公文,痛斥屯田總兵肆意妄為、目無朝綱,所犯各項罪名均已查實,而且有過之而不及,要求屯田總兵立即關閉私開的鐵廠、鹽場,並將出關逃犯送交官府,偷運的白銀也一律移送大同查封,至於屯田總兵本人實屬罪大惡極,念其年輕無知、不習教化,可立即赴京請罪,也許能得到朝廷的從輕發落,切勿執迷不悟!

李槐大怒,立即召開大統領府議政會議,當著眾官員的麵宣讀完大同巡撫衙門的公文,然後在一片怒吼聲中將公文撕得粉碎。

“玉山,撕得好!一幫混賬東西,以為我豐州好欺,也不怕我鐵騎一舉蕩平宣大三鎮,”布顏圖立即拍手稱快,不過馬上對眾人一擺手說道,“你們看我乾什麼?我沒傻到要和明國開戰,就想教訓一下那些自以為是的明國狗官。”

“老大人,張廷拱儒弱無能沒這個膽子,那個新來的分巡冀北道婁子敬是何許人?”李槐問道。

“婁子敬為官清正,在山西有些名聲,漢民曾與他在安定州衝突過,老夫嫌其迂腐不知變通,怕激起民變,將其從安定知州調任太原府的閒職,年初才改任分巡冀北道,此人有些膽魄,隻認死理不認人,你們休想過他這關,”宋統殷也被請來參加會議,沉思片刻後又說道,“這件事不簡單,婁子敬官微言輕,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根子還是應在朝堂之上,大同巡撫、宣府巡撫皆為首輔私黨,而首輔、次輔之間素來不和,莫非朝廷又將有一場黨爭?”

“如果朝廷黨爭,那我們就有可趁之機,周延儒發難,其中必有隱情,如果我們暗合溫體仁,即可一舉解豐州困局。”蔡如熏眼睛一亮答道,此人順天府人氏,官宦人家出身,其父曾任兵部主事,上了閹黨崔呈秀的賊船,閹黨垮台後被削籍歸鄉,蔡如熏本人也被割去秀才功名成了落魄子弟,輾轉流落到豐州,靠著家學深厚、諳習政務,一路青雲直上當了宣德衛僉事,這次又調到大統領府辦差,前途一片光明,對立大功出人頭地最為迫切。

李榆擺手說道“那個婁子敬我想起來了,一介腐儒而已,朝廷的黨爭我弄不懂,也不想摻和,豐州眼前的困局如何破解?請諸位教我,這可是二十萬人性命攸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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