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_大明之朔風疾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46節(1 / 1)

大明之朔風疾!

趙吉進到議事會的大堂,裡麵已亂成一鍋粥,農牧會的張孟存、畢力格赤膊上陣,正和商會的沈廷揚、王重新抱在一起廝打,白塔村的達布老人和韓老漢也出現在這裡,舉著拐棍大罵奸商欺負人。上百人擠在一起吵鬨、扭打,場麵亂成一團,李建極、王昉急得滿頭大汗,可沒人聽他們的,趙吉的親衛急中生智吹響了軍號,這夥人才安靜下來。

李建極哭喪個臉告訴趙吉,議事院快辦不下去了,先是選不出頭來,巫浪哈哈屯不肯乾,其他人更不敢拋頭露麵,他隻好硬著頭皮先掛個名,大家都不願意當頭,卻搶著當下麵的知事、同知,競爭太過激烈,到現在也沒把人定下來;議事更是亂,屁大點的小事吵幾天也議而不決,而且大家還抱怨歸化府的人來得太多,其他各衛的人隻能做陪襯,最可氣的是農牧會仗著人多勢眾,每次都要大家聽他們的,否則就要搗亂,這還議個屁事呀,乾脆散夥算了。

趙吉聽完捂著肚子大笑,等笑夠了才安慰李建極彆灰心,他老趙一定支持他們和明國朝廷鬥。趙吉把議事院的人叫到一起,語氣嚴肅地告訴他們萬事開頭難,最要緊的是先定規矩,尤其是他們這幫烏合之眾,那麼什麼規矩最好呢?彆跟我說朝廷啊,那裡烏七八糟最不講規矩,最講規矩的是我們馬賊呀!普天之下誰不說我們最守信用、講道理,你們想把議事院乾成氣候,就跟我學吧。

“你們不相信,那好我們就說事實,”趙吉聽到一片噓聲,也毫不臉紅,大聲對眾人說道,“我們乾一票買賣,能在最短時間內把素不相識的幾十股人馬湊到一起,做到令行禁止,從踩點、下手、掩護、撤離、分贓一氣嗬成,朝廷的官軍做得到嗎?而且我們也最公平,上至把頭、騎手下至探哨、夥夫,按勞取酬人人滿意,你們不少人走南闖北,誰見到過我們乾不講理的事?我告訴你們,越是成名的馬賊越講規矩,這裡麵的學問深著呢。”

李建極想了想表示同意,正宗的馬賊確實很講江湖規矩,而且說話算話守信用,經常不要臉耍賴的反而是官府,沈廷揚卻小聲嘀咕了一句“其實我們也講規矩”——沈家發跡於海運,與東洋、西洋都有來往,說穿了就是乾海盜起家,不過現在洗白了,實在不好意思揭自家的短。

趙吉繼續講道“乾我們這行的風險大,平時各自找地方藏身,遇到大買賣才會聚到一起,大夥往來極少並不熟悉,也沒有誰大誰小,一碗水端平了,大家才會接受差事賣力乾活,所以我們也得坐在一起議事決事,這就要守規矩講道理,像你們這樣亂吵亂鬨,早就散夥了,還打個屁劫!你們懂議事的規矩嗎?大概一開會就胡說八道一氣,搶話的、跑題的、扭著屁大小事不放的絕對不少。”

“就是嘛,我早說過議事要有規矩,不能想來多少人就來多少人,也不能東拉西扯,可他們就是不聽。”沈廷揚摸著挨了打的腰,衝著張孟存大叫。

“你們有錢,讀書識字的人也多,我們的人少了受你們欺負怎麼辦?”張孟存很不服氣答道。

“都給我住口!現在聽我講。”趙吉惡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繼續講他們馬賊的議事規矩——首先要選出個頭,一定要是德高望重做事公道的老馬賊,老馬賊要做的不是帶大夥打打殺殺,而是把大家叫到一起商量如何分派差事、分享收獲、撫恤死傷以及懲治不聽號令、私藏財物的辦法,多數人同意了才能執行,少數不同意的可以選擇自行離開,其他人不得阻攔或加害,當然離開的人也必須保證不壞彆人的事並且嚴守機密,否則即是同道的敗類,人人可誅之。

沈廷揚覺得該顯擺一下了,他們海盜也有這一套規矩,接著趙吉的話繼續補充這其中議事規矩最重要,議事不是誰想來就來,而是每個團夥選出代表,人還不能太多,否則反而容易受彆有用心的人操縱。議事時,主持人首先要明確議題,但不能說有所傾向的話,更不能自己拍板,而是保證每位代表充分發表意見,如果出現搶話、跑題、東拉西扯必須馬上製止,故意搗亂的要逐出會場,大家都要講道理,公開投票決事,少數服從多數,多數也不欺負少數,不能誰的人多嗓門大就聽誰的。

這家夥怎麼知道我們的規矩?難道他也乾過馬賊——趙吉忍不住多瞧了沈廷揚幾眼,揮揮手又說道“老沈說的不錯,一聽就知道是內行,你們就多聽他的吧,撲天雕張鼎、霹靂火孫伏虎也是大馬賊出身,還可以問問他們。再給你們出個主意,如果實在沒人敢當議長,那就推舉達布大叔吧,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是大統領的長輩,誰敢把他怎麼樣?不過年紀大了點,又不識字,得有人幫他,我看老李不錯,就選他當副議長吧。”

李建極心裡打起小算盤,照趙吉的議事規矩,議長隻是維持議事秩序,一點都沒意思,得趕緊把沈守廉、孫庭耀兩個家夥叫回來了,把他倆塞進來倒很不錯。李建極故意謙虛一番之後,扶起老達布,在一片喝彩聲中,走到眾人麵前揮手致意。

“季明,從今天起由你領銜製定本院議事規則,以後人人務必遵照執行。”李建極當選後對沈廷揚發出第一個命令,老達布此時還沒弄清怎麼回事。

張世安日夜兼程到了京師,立即求見錦衣指揮使駱養性——這幾年,錦衣衛通過張世安,不僅從豐州的私鹽生意中撈足了好處,而且憑借他傳來的遼東情報也掙到不少麵子,從而一改新皇繼位後窮酸形象,在朝中行情大漲,張世安因此成了錦衣衛的大紅人,從一個靠邊站的小總旗一路升到千戶。駱養性對張世安這個有功之臣也頗為看重,馬上召見了他,問明來意後,沒有多說話,而是帶他入宮去見東廠太監王德化。

王德化聽駱養性、張世安講完事由,緊鎖眉頭沉思片刻後問道“張千戶,你能確定鬨事的人中有東虜奸細?”

“公公,‘漢奸’一詞出自建酋多爾袞之口,用以離間豐州與我大明,原先在宣府叫囂過一陣子,後來便無人理會了,如今京師突然有人鼓噪,卑職有八成把握其中隱藏奸細,這次卑職帶來的人中有兩個八旗降番,一定能把奸細抓出來。”張世安肯定地答道。

王德化不再猶豫了,冷笑一聲對駱養性下令道。“好,咱家也正想收拾一下這幫大膽的書生,駱大人,你的錦衣衛要立即動手,全力抓捕奸細,決不可落空,你懂了嗎?”

“屬下明白!鬨事的人裡肯定有東虜奸細。”

王德化又轉臉微笑著對張世安說道“歸化總兵很好呀,皇上很信任他,那幫自以為是的文臣想害他也沒那麼容易,以後有事隻管找大同的劉公公傳個話,咱家和公公們都會幫他的。”

張世安來得正是時候,周延儒與溫體仁又開始鬥了,這次是由周延儒挑起戰火——他上回吃了虧,稍緩過勁就想對溫體仁下手。年初,周延儒指使姻親翰林院編修陳於泰上書陳言時政,指桑罵槐攻擊溫體仁,這可把溫體仁氣壞了,你是首輔,給大明當家的是你,含沙射影罵我乾什麼?內朝此時暗助溫體仁一把,唆使宣府監視太監王坤彈劾陳於泰盜竊科名,牽連周延儒在會考中徇私舞弊之事,周黨的給事中傅佑朝隨即上書,指責王坤妄乾彈劾之權,且文辭練達、機鋒挑激,顯然有奸惡之人幕後指使——周、溫再次拉開戰幕,雙方戰將陸續登場,紛紛上書彈劾對方,一心要把對方搞臭搞垮。

不過周延儒攤到一個倒黴隊友,把打擊目標搞錯了——左副都禦使王誌道替周延儒打抱不平,上書說近來內臣舉動,幾乎手握皇綱,以致輔臣身被彈擊,舉朝惶惶,且開內臣輕議朝政之端,流禍無窮,為萬世之口實,請求裁撤各處監守內官,這下把皇帝也惹火了,迅速罷免了王誌道的官職。王誌道回老家,其他的言官也被激怒了,馮元飆、顏繼祖、餘應桂等人再次憤然上書請撤內監,正好這時來了一幫入京告狀的士子,歸化總兵李榆種種不法行跡昭然於世,清流們怒不可遏,聲援sx士子的同時,又給溫體仁和內朝加了頂縱容不法的帽子——他們為那個漢奸說過好話,肯定是一夥的,一些京師的讀書人和百姓也加入其中,順手砸了豐州人在京師開的幾家店鋪,抓住鹽販子也是一頓暴打——京師的鹽從哪來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打幾個賣豐州私鹽的小販也能解解氣。事情鬨大了,通政司嚇得不敢接案子,內朝太監和溫體仁一黨也暗自心虛,張世安跑來說鬨事的人裡有建奴奸細,正中他們的下懷,這下有理由動手了,就是沒有奸細也要設法找出奸細。

駱養性從宮裡回來,立即命令錦衣衛開始行動,大批便衣被派到京師的大街小巷,張世安的人每天也混在鬨事的人群裡搜尋,兩個當過金國旗鼓包衣的提塘太熟悉以前的同類了,隻要有金國人就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兩天之後,他們終於有了收獲,一名混在士子中煽風點火的家夥被確認為金國人——前額剃過發的痕跡和偶爾冒出的遼東口音暴露了他的身份,錦衣衛秘密抓捕了這個人,並且按其口供找到了金國奸細的藏身之處,裡麵的五個人除兩人拒捕被當場格殺,其他人被一舉擒獲。王德化、駱養性聞訊喜出望外,馬上命令錦衣衛僉事吳孟明和張世安提審奸細,無論如何也要撬開他們的嘴。

三名奸細也夠硬,他們都明白一旦招供自己是奸細,絕對逃不掉淩遲處死的厄運,咬緊牙關死不認賬,不過錦衣衛的刑罰不好受,三人支撐了第二天淩晨終於招供了——這幾個家夥去年底就到了京師,差事是刺探軍情、煽動民變,這次sx士子入京告狀,正好給了他們機會,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張世安還從他們口中得到一個新情況,金國掌管用諜事務的李永芳病重,李家老二李率泰接任了差事,他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向宣大地區的歸化、大同、宣府、sx四鎮派遣大量諜者,但具體如何派遣就不是這些小人物能知道的了。

我的對手換成李率泰了,這個人據說從小被老酋養在宮中,應該比李永芳好對付,豐州實行嚴格的衛所製,組織機構嚴密,提塘司、巡檢司又一直提防明、金兩國奸細,金國人很難混進豐州,不過其他三鎮基本沒有防諜能力,這可就有點懸了,必須提醒一下大同、太原、宣化三個提塘所加強戒備——張世安心裡想著。

王德化、駱養性拿到口供,得意洋洋地去向皇上報告,皇帝拍案大怒,命令將奸細押往西市淩遲處死,同時通告各處官衙和京師百姓,如有再敢尋釁鬨事者一律治罪,sx告狀士子雖是無心,但讀書明理卻被奸人利用,足以說明其愚鈍無知,即刻遣散回鄉交當地學政嚴加訓導。還有一個人也要倒黴了,奸細招供他們曾以商人身份拜訪過周延儒,還送過一份大禮,皇帝當然不相信大明首輔會通敵,但周延儒為人視財如命,什麼錢都想要,什麼錢都敢拿,前不久刑科給事中陳讚化還彈劾他招權納賄,看來這個人要慎用了。

皇帝拿掉周延儒的決心還沒下,溫體仁馬上又加把火,使出珍藏多年利器——陳讚化再次上書揭發,周延儒曾向早已還鄉的前閣臣李標說過“餘有回天之力,看來今上是羲皇上人”,而且舉出時間、地點、證人。皇帝這回再也忍不下去了,周延儒狂妄自大,竟然詆毀他為羲皇之前的愚昧古人,這個人必須滾蛋。

周延儒快回老家了,他算什麼,一個偽君子而已,大明的首輔就應該我當,我要為大明開創一個新時代,歸化總兵真不錯,每次都給我帶來好運,這家夥和我一樣招人煩,正好把這員悍將拉上我的船,今後肯定用得上——溫體仁得意地想著,儘管惶惶不可終日的周延儒使勁搖著尾巴求和,但他這個勝利者不會理這個廢人,一個多月後周延儒被迫辭職回鄉,溫體仁接任大明內閣首輔。

周、溫黨爭大局已定,西北這時出現變局——虎墩兔憨又伸手要錢了,而且揚言不給就撕破臉開戰。三邊總督洪承疇對此深感憂慮,在奏疏中說道,插漢疲困不足懼,然秦軍大量調往sx且有餘寇尚須剿滅,西北五鎮的兵力因此捉襟見肘,數千裡邊牆防不勝防,洪承疇認為應先剿滅餘寇,再騰出手來對付插漢,希望朝廷能允許他截留部分sx稅賦充作軍餉,同時請求蠲免旱情嚴重的延安、慶陽、平涼三府的新舊遼餉以安撫百姓。

閣臣們對虎墩兔憨這個盟友已無話可說,這家夥天生就是個無賴,這麼多年了,彆人是越混越好,他卻還在要飯,這回一兩銀子也不給了。至於洪承疇嘛,他截留稅賦已不是第一回,不能把他慣壞了,該交的稅賦必須交,延安、慶陽、平涼倒是可免遼餉,估計那裡的百姓也實在榨不出油水了,但洪承疇也彆想借故推脫守邊之責,剿寇固然要緊,邊牆更不能失——讓一幫要飯的破關而入,大明tc丟不起那個臉。

溫體仁比較現實,覺得讓洪承疇兩頭都抓,弄不好兩頭都落空,正好歸化總兵還在河套種地,給他一些錢糧,牽製一下插漢也好呀。皇帝也深以為然,歸化總兵戰功顯赫,卻幾乎未撈到過實惠,也太虧待人家了,當即命內閣起草詔書,把歸化總兵大大地誇獎一番,先來點精神鼓勵,其他的讓溫體仁去找戶部籌措。溫體仁做事就是麻利,到戶部翻了一天的賬本,總算查到去年的一筆賬——有五千匹粗布從南直隸運到通州河西務,卻扔在庫房一直無人問津,估計除了貪汙、偷盜和損毀,應該還剩下一半,溫體仁馬上命人去河西務,務必把這批粗布送往歸化。

鄂爾多斯此時戰雲密布,從豐州開過來的騎兵前營、騎兵後營、步軍左營、步軍右營、步軍後營、銃炮營以及駐守在此的飛虎營、騎兵右營、察罕腦兒衛守備騎兵營、步軍營全部渡過黃河,在河套以北安營紮寨,與他們對麵相峙的是察哈爾汗的近十萬部眾——察哈爾人南下的道路被堵住了,等待他們的是一場血戰,但他們還有能力戰勝武裝到牙齒的豐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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