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韝沙的危機解決了,可有人卻再也回不來了。當八重神子帶著援兵趕到時,看到傾奇者懷裡變為原胚的乞食清光,她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那個平時巧笑嫣然的八重宮司大人卻再也笑不出來了。漆黑災厄之後她的妖怪朋友幾乎全部死絕,而影躲入一心淨土中不再和她見麵,可以說唐天是唯一還能敞開心扉的對象了。
唐天不僅是與她無話不談的好友,更是行走於同一道路的夥伴。她同樣認為影的理念太過極端,不利於稻妻的發展,可和唐天不同的是,她是影的眷屬,影做出的決定她無法反對。明麵上她不可能和將軍唱反調,最多隻能在暗處支持唐天。可現在這條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
“你倒是一死了之了,卻把這個爛攤子留給我處理。堂堂鎮國大將居然選擇用死來逃避,你讓我這隻狐狸該怎麼辦好啊。”
她明白唐天的死不隻是為了保護踏韝和傾奇者,還有他對稻妻局勢的絕望。他親曆了政令頒布以後的一樁樁慘案,但他卻無能為力。他與影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以他的性格最終一定會走向和影刀劍相向的地步,而結局一定是他死。他的死也不可能讓影回心轉意,與其這樣無意義的死去,還不如徹底為稻妻解決一個隱患。
八重神子將踏韝沙的人們安頓好後,傾奇者便離開了。她並沒有乾涉傾奇者的行動,這孩子同樣失去了重要的人,她也不願意打擾他。
傾奇者離開踏韝沙後,在稻妻流浪了很久,他在尋找著活著的意義,可他去了很多地方,卻始終沒有再找到和當初踏韝沙那樣有家一般的感覺了。越是流浪,他就越是迷茫,他沒能找到活著的意義。
直到這一天他來到稻妻海邊的一個破舊小屋,他破舊的木門縫隙中看到了那張總是沾著塵土的臉,那是一個男孩,他麵色蒼白,時不時地咳嗽幾聲,獨自居住在漏風的舊屋裡。
傾奇者的胸口莫名一陣絞痛,他在這個男孩的眼瞳中看到了曾今的自己,他們是同類。
從此以後,他留在木屋裡照顧那個生病的孩子,為他找來瓜果與飲用水,替他擦去臉上的臟汙。而他也從男孩口中得知他的父母是踏韝沙的工人,夫妻倆卻在工作中沾染了怪病,時常咳血。不再歸來,意味著他們或許已在某處悄無聲息地死去。
傾奇者輕輕地抱住了他,對他說:
“我們都是被拋棄的孩子,但不用怕哦,我會保護你的,就像丹羽保護我那樣,我們是家人,我們絕不拋棄對方。”
此刻,傾奇者找到了自己活著的意義,為了他的家人活著而活著,如果自己死了,那就沒人照顧他了,那就違背他們之間絕不拋棄的約定了,這種事情決對不允許,沒人比他更清楚被拋棄的痛苦了。
可人的脆弱超乎了傾奇者的想象,即便經曆了那麼多變故,在他的心裡,人之故去也不是一瞬就能完成的事。
這天傾奇者在為男孩尋找食物,可忽然他的胸口傳來一陣劇痛,那種疼痛就仿佛是把他的胸膛剖開一般,他意識到男孩可能出事了,他丟下懷裡的食物,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木屋。
男孩暈倒在了木屋裡,他的額頭很燙發了高燒,周圍還有幾灘他咳出的鮮血。
“怎麼辦!該怎麼辦!”
傾奇者徹底慌了神,丹羽教了他很多東西,可卻沒教他該如何救人,男孩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就當他絕望之際,他瞥見了掛在牆壁上的刀。
仿佛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取下了刀,將男孩背在背上,朝著神裡屋敷狂奔而去。
當他趕到神裡屋敷前已是深夜,他瘋狂地拍打著大門。神裡家的門衛憤怒地打開大門,吼道:
“誰啊!竟敢到神裡家門前搗亂!”
“求求你們救救他!這是唐天給我的,他說我遇到困難時可以拿這個來找神裡家,求你們救救他吧,我隻有他一個家人了。”
門衛看清他手中的刀後,麵色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恭敬了許多。
“請稍等,我馬上去通知家主。”
不一會兒神裡玄霜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她先將男孩交給了家裡的醫生。醫生仔細檢查了男孩的情況,然後掏出一粒藥丸喂入男孩嘴中,男孩的氣息慢慢變得平穩。
“這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神裡玄霜問道。
“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想要根除病灶需要長時間的服藥和調理。這本來隻是小病而已,隨便抓幾副藥就能治好,可這一拖再拖,小病也給拖成了大病,如果送來得再晚些,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神裡玄霜點點頭,示意醫生將男孩帶下去好好照顧,隨後她轉頭看向傾奇者手中的乞食清光。
她顫顫巍巍將刀接過,雙手輕輕撫摸著早已不再鋒利的刀身。八重神子從踏韝沙回來後,就告知她唐天已經犧牲了,她一直不肯相信,隻要沒有找到唐天的屍體,她就不會承認自己的師父死了。
可看到師父的佩刀變成了這副模樣,她心中的僥幸也被徹底澆滅了。
“謝謝你,把他的刀送過來。我會履行他的承諾,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神裡家會滿足你的一切條件。”神裡玄霜的聲音有些嘶啞,但還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對傾奇者說道。
“我沒什麼想要的,我隻希望他能平安。”
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101nove.come="margin:0pxau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