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城因為曹宣月被綁的事件頓時陷入了暴風雨前的寧靜,而遠在齊城的書院眾人似乎並沒有感受到,自從剿匪歸來,大家一直呆在城裡修整。剛開始一些初次參加的學子多少有點不適,不過在教習和同學的開導下,漸漸也恢複了過來。如果不是因為容院監的存在,一些人可能想著再次出城遊曆一番。
趙言一直和師兄們在看護受傷的同學,丁諾偶爾也會過來轉轉打打下手。七日後,容院監宣布春獵結束,即日回書院,呆著發膩的眾人齊聲歡呼,紛紛打包行囊。
出了齊城大門,卻在門口遇到了何知縣和徐三金,隻是此時兩人都是一身粗布衣服,他們向著眾人拱了拱手,隨後轉身離開了。容院監在馬車中看到了兩人,但並未下車,也未讓眾人停下,隻是眉頭皺的越深,何知縣和徐三金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上蒼保佑了。
回去的路程走的很慢,甚至走到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還會停下休息一天,等回到中州書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臨近五月,萬物競發,書院的各式樹木蔥綠一片,隨風起舞,像是在歡迎歸來的遊子。
書院東門口,列青像一個半月前一樣站著,臉帶微笑的看著眾人陸陸續續從馬車或者馬上下來,然後列好隊,在容院監的帶領下,齊齊向他躬身道:“見過副院長!”
“大家辛苦了!平安回來就好,各自回院吧!”列青溫和的開口道,“容院監,還有幾位教習再辛苦一下,隨我來一趟。”
眾學子開開心心的散去,趙言和丁諾相視一笑,也各自分開,趙言跟隨孔一成來到醫科大堂,卻見孫為謀坐在那,看見他們,起身說道:“總算回來了,聽聞齊城的事,說實話老夫剛開始也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孔一城不管不顧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起杯冷茶先喝了一大口,深呼一口氣,才道:“我們還好,倒是你那寶貝弟子,擅自跑出去找心上人,差點沒回得來。”
趙言一聽這話,又羞又急,孫為謀先是嗬嗬一笑,道:“年輕人嘛,可以理解,有顆熱血很好。”然後神色一頓,又道:“不過,擅自行動是大忌,日後萬一到軍中服役,不聽指揮是會砍腦袋的,可不管你立沒立功。所以罰抄《東行醫經》兩遍,你們三個先下去吧。”
趙言根本沒有發言的機會,聽到師傅的處罰,隻有點頭稱是,張林和陳渠也趕緊跟著一起離開了。等他們離開,孫為謀對孔一成說道:“我打算過幾天再派你們出去,最好遠一點。”
“啊?孫老頭,你是要折騰死我啊!”孔一成怪叫一聲。
“小聲點,你也是知天命的年紀了,彆動不動大呼小叫的,還有你腦子怎麼就那麼簡單,你們這次剿匪發生的事,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邊?”孫為謀惡狠狠的瞪著他說道。
“額?你。。你是說綁架的那事?”孔一成腦子轉了幾圈才反應過來。
“不然呢?自從綁架的事傳回來,我們書院還好,中天城那邊已經暗流湧動了,現在當事人回來了,我想這些暗流也該爆發了。所以為了你們好,還是全部出去吧。”孫為謀沉聲道。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老孫頭,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朝政了?”孔一成說道。
“這是列副院長跟列院監說的,列院監後來又跟我說了。”
“嗯,可我們隻是大夫,離不離開有那麼重要嗎?那隻是他們大人物的鬥爭,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目前看來的確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列副院長的意思也是要將這暗流擋在書院外,可。。。這是我們想阻擋就能阻擋的嗎?書院裡特彆是武科,文科,裡麵的學子多少都和朝廷裡麵的人有些關聯,或者是想有些關聯。如果鬥爭擴大,你說我們書院能置身事外?鬥爭入了書院,我們醫科能置身事外?”
“應該不會吧,我記得當初書院和曆代侯爺可以是有約定的:朝政不入院。”
“書院是由人組成的,人家要站隊,你還殺了他們?關鍵是,這次很可能是。。。那種程度的爭鬥”孫為謀說著用手指了指天。
“嘶。。。那我們走了,你怎麼辦?”孔一成問道。
“嗬嗬,老夫老啦,站不站隊已經不重要了。再說我已經是書院總教習,對我他們還是有些顧忌的。”孫為謀有些自信的撚了撚胡須。
“哼,你這是謎之自信。要不,你和我們一起離開吧,就像你說的,你是總教習,外出巡診,彆人也不會說什麼。”孔一成絲毫不給他麵子,但眼中的關心卻袒露無遺。
孫為謀低頭沉思了一會,最後還是緩緩搖了搖頭,抬起頭看著孔一成,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我老了,命不值錢,但我卻不能不顧我的名聲。從古至今,多少人看不穿名利二字,以前我很看不起那樣的人,可現在看來,正真能做到看穿名利的人,其實已經入聖了。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免不了俗的。”
“你。。。唉!”孔一成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再勸已無益。
“其他出去的人,我會一一書信過去,告誡他們多待一段時日,我現在隻擔心錢向子,他總是神出鬼沒的,現在連人在哪我都不知道。我想著如果他回來了,我也好有個安排。”
“他要你擔心?誰敢惹他?不怕被他毒滅滿門嗎?”孔一成翻著白眼說道。
“你啊,錢向子雖然有個毒郎中的名號,可你聽說過他用毒殺過人嗎?”孫為謀不滿的說了句。其實他心裡還有另一種擔心,當初侯府可是過來尋過錢向子的,現在這麼久過去了,雖然不曾來催促過,但萬一到時錢向子回來被侯府知曉,再派人來請,自己也好有個準備。
“嗯。。。那倒是沒有,哎呀,我的意思是。。。。。”
“好了,就這麼定了吧,我那最後收的弟子,也全權拜托給你了。”孫為謀大手一揮,不再討論。
趙言回到住處,剛坐在床上,突然一股倦意湧了上來,隨後便睡到在床上。睡夢中,無思無感。丹田內的那個光點與百脈已重新連接起來,不過現在光點的主體已經全部是紫色,紫光探出一絲青色與左邊身體脈絡相連,一絲黑色與右邊身體脈絡相連,同時緩緩的修複著他體內孱弱的脈絡,一點一滴緩慢而堅定。隨著時間流逝,紫光的色彩也越來越黯淡,直到幾乎看不清時,它又切斷了與百脈的聯係,重新進入了沉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