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契丹蕭太後!
一種全新的感覺讓蕭姿難受,自耶律斜軫走後,這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總是一聲不響地走了,一去幾個月,又一聲不響地回來,像清風一樣,來時讓人舒爽,去時讓人惆悵。他為什麼總往外跑,連個招呼也不打,他至少要打個招呼嘛,就那麼不聲不響地走了,簡直沒把她放在眼裡。他為什麼要向她辭行,她說不出理由來,他老往外跑什麼呢?外麵的世界真那麼好嗎?可是,他也沒有一個固定的家呀,他的父母為他傷透了腦筋,說他不上進,就一個浪蕩子,幾乎不讓他進家門。他四處遊曆,到處留情,他的家就是那客棧那妓院,呸,真不是個好東西。
蕭姿罵過之後,回過頭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他耶律斜軫乾什麼關我什麼事,他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愛玩誰就玩誰,想他乾什麼。但他一人漂泊在外也是怪可憐的。她又同情耶律斜軫了。長路漫漫,也許十裡八裡沒個人煙,找不到飯店找不到旅館,天黑了隻有露宿野外,如果遇上豺狼虎豹怎麼辦?又或者突降暴雨暴雪呢?她不禁有些發抖。但他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擔心這些乾什麼?像他那種人死了才好呢。那念頭剛一閃現,她連忙呸呸呸地唾了幾口,喃喃地說“積點德好不好,人家又沒有得罪你。”但作為朋友,你打個招呼再走也不遲呀,咳,人家什麼時候把你當朋友了?哼,誰稀罕跟他交朋友,他隻能交一些狐朋狗友,但室昉、韓德讓是他結拜兄弟,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對了,室昉肯定知道他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找室昉去。
蕭姿剛出門,迎麵碰見蕭綽也從自己房裡出來,便叫“三妹,你去哪裡?”
“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室大哥。你去哪裡?”
“我也正要找他,一起去。”
她們在一間廂房裡見到了室昉,他差不多埋在一大堆公文、信箋裡。他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便問“有什麼事?”沒有回應,他抬起頭,見是蕭綽姐妹,連忙站起來說“小姐,你們怎麼來了?”
蕭綽道“室大哥你不在前廳辦公,躲在這裡乾什麼?”
室昉說“小姐不知道,室昉怕吵,這幾日事又太多,所以搬到這裡來了。”
蕭姿說“哦,原來躲到這裡清靜來了。”
室昉道“室昉不是躲,隻想在這裡多乾點事,小姐找室昉有什麼事?”
蕭綽說“室大哥這麼忙,我們怎忍心打擾你,改日再說罷。”
室昉忙說“室昉再忙,也不能慢待小姐,小姐是不是問我三”
蕭綽連忙搶過話頭說“是呀,室大哥,昨日讀《出師表》,其中說‘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先帝稱之曰能,是以眾議舉寵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谘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也。’這個向寵是誰?怎麼深得孔明器重?”
室昉說“向寵這個人名聲確實不響亮,但他確實有過人之處。他是向朗的侄子,向朗因馬謖而罷官。夷陵之敗,各軍損兵折將,唯向寵不損一兵一卒,因此,先帝稱之曰‘能’,可惜向寵征討嘉陵江蠻夷遇害。”
蕭綽歎惜道“真是可惜,漢祚之終,非人力可為,謀臣良將皆失,諸葛孔明又能奈何?”
室昉說“雖然天數有定,更要主上修德任賢。”
蕭綽點頭,蕭姿也連忙稱是,說“室大哥不光學問好,見解也好。”
室昉說“二小姐該不是又挖苦我吧?”
蕭姿笑道“蕭姿什麼時候敢挖苦室大哥,室大哥滿腹經綸,說出的話一條一款,就像一根根繩子,不捆我,就是我的萬幸,我還敢挖苦你?”
室昉說“二小姐的一張嘴不把蘇秦張儀打死才怪呢。”
高姿說“我哪有那本事,像室大哥”
“又來了又來了。”室昉打斷她的話說,“二小姐該不是來奚落室昉的吧,你有什麼事?”
蕭姿說“本來也想來請教你一個問題,但你這麼忙,唉,算了,還是明天請教耶律斜軫吧!”
室昉說“我二弟聽說趙匡胤奪了周位,到汴梁去了。”
“到汴梁去了?”蕭姿說道,“他怎麼到汴梁去了?”
“怎麼,不能去嗎?”室昉問。
蕭姿忙說“不是,汴梁很遠吧?那他不是一時回不了?”
“這可說不準,他在外麵浪慣了,有時一年半載不回也不一定。”
蕭姿似鄙夷又似憎恨的說“是啊,像他這種人,這種浪蕩子,心裡哪有什麼家呢?無非這兒遇個相好的,那兒偷個情,浪蝶湧蜂,在外麵逍遙快活,又自由自在。”
室昉生氣的說“我二弟不是那樣的人,二小姐不能這樣侮辱他。”
蕭姿說“在南京就天天泡在妓院裡,在外頭還會好?”
室昉說“我二弟上妓院不假,但他隻在那聽聽曲,喝喝茶,和那兒姑娘們調笑幾句而已。”
蕭姿說道“我不相信煤炭堆裡還能滾出白珍珠來。”
室昉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二弟就是一顆白珍珠,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蕭綽笑道“人家說官官相護,你們兄弟也互相遮掩。”
室昉苦笑道“連三小姐都不相信我,我再怎麼說也是白說了,好了,我要辦公了。”
蕭姿笑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麼多年他漂泊在外,難道就沒有遇到一個心儀的姑娘?”
室昉怔了怔說“這倒是問題所在,但就是這姑娘差點毀了他,也是他潔身自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