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卿深夜找我私會，就為這事？
夜幕低垂，一輪彎月綴在蒼穹。
山林在夜色下影影綽綽，遠遠望去黑漆漆一片，唯有那道身影白衣勝雪，周身逸散出的點點熒光，似將月色披在身上為衣，清冷出塵不染濁世繁雜。
陸斬身影自山林中出現，如閒庭信步跟隨而來。
“淩姑娘，好久不見。”
望著那清冷聖潔的美人，陸斬微笑開口。
夜晚的山林安靜得可怕，隻有晚風跟蛐蛐嬉鬨，兩人的到來驚起幾隻夜鶯，撲棱著翅膀飛向山林深處。
“你畫符進步的倒快。”
淩皎月周身光澤柔和，如瀑的黑發被夜風卷起，她立於前方樹下，欺霜傲雪的麵頰帶著幾分涼意。
她忽然有些懷疑陸斬騙她。
怎麼會有人於符道進展如此迅速？
縱然當時他會畫了辟邪符，按照正常流程，也是需要很久一段時間，才能徹底融會貫通。
可剛剛瞧陸斬臨窗而立，低頭畫符的模樣，甚至比她還要熟練。
而且畫的符籙，有好多種都是相對複雜的符。
“淩姑娘深夜引我山林私會，竟然是為了考驗我的畫符功夫麼？”
陸斬笑吟吟直視麵前美人，他知道淩皎月不是如此莽撞之人，引他來應當還有其他事。
隻是看到他畫符進步如此快，這位如雪如霜的淩仙子，道心有些受挫罷了。
“你方才說好久不見，我們白天不是剛剛見過？小侯爺如此狼狽，應當是你所為吧。”
淩皎月暗惱自己忘記正事，雙眸變得有幾分深邃。
她望著麵前湛然若神的男子，發現卻根本無法看破他分毫，放浪形骸是他，溫潤如玉是他，惡劣風流也是他，明明近在眼前，卻好似在天邊。
明明身處鎮妖司，是極其圓滑之人，卻能為了普通百姓，在大街上攔住小侯爺車駕。
並非瞧不上普通百姓，而是陸斬此舉，似乎不是她印象中的陸斬。
可如今想想，她與他接觸本就不多，縱然昔日十分親密，卻也是被迫療傷，並非心甘情願，那幾日相處，尚不足以看穿一個人。
陸斬笑容淡淡：“哦？淩仙子今晚引我出來，是為了幫小侯爺報仇嗎？”
淩皎月目光冰冷：“伱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那是什麼意思？請姑娘明示。”陸斬看著麵前美人，已不像上次那般拘謹。
按照兩人關係的微妙進步，可以適當開開玩笑拉近距離。
“……”淩皎月皺眉，忽然想給他一拳。
意識到自己心境變化，她才驚覺自己原本波瀾不驚的心態，才剛剛見到陸斬不足半盞茶時間，竟然起了波瀾。
她深呼吸一口氣，將臉彆過去，淡淡道：“我是想告訴你，永昌侯府雖然後人不濟，權勢不如從前，可那也是侯府，他確實是該死，但你不該冒險在街上出手，萬一被人發現，你可知道後果？”
“自然想過。”陸斬雙眸眯起，語氣裡帶了幾分冷意：“今日之事，縱然鬨大，也是他永昌侯教子無方，鬨市縱獸踐踏百姓，官威甚大。我沒有在明麵出手，並不是怕他，而是不想給司裡惹上麻煩，也不想因為這樣一個敗類，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陸斬並非行事輕狂之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做事算不上步步為營，卻也謹慎。
可從金陵到雲水鎮的所見所聞，確實令他心有感慨。
妖物作祟害死幾十條性命，就因為沒有油水可撈，鎮妖司可以不管。
小侯爺就因為背靠侯府，就能鬨市任傷百姓。
這樁樁件件，很難令他繼續保持冷漠之心，世道本就妖物不絕，百姓本就艱難，若再因為這種事情無辜傷亡，實在可悲。
他如今確實人微言輕，亦無法對抗皇權，可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百姓被蠻獸踐踏而亡。
生而為人總是要有些底線，或許不多。
至於後果？
這世上終究是實力說話，比如大司主青睞他，是因為他足夠拔尖。
而鎮妖司能長存如此多年，也不是僅僅因為大司主手腕多，更多的是因為鎮妖司的實力足以令其他人忌憚，永昌侯想動鎮妖司的人，並不容易。
“到底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陸大人竟有顆愛民慈悲心腸。”
淩皎月轉身凝視著他，似乎想看穿這張外表下藏的靈魂，可任她如何看，都如水中月鏡中花。
“你對我誤解不止這點，不過由此看來，淩姑娘深夜前來是為了關心我。”陸斬施施然行了一禮：“陸某甚是感動。”
淩皎月板著臉道：“深夜調侃女子，你這樣，不知道薑凝霜知不知道。”
陸斬見她故作深沉，心底倒有幾分好笑，從容不迫：“明明是仙子深夜引我出來，我說兩句感謝的話，怎就成了調侃。”
“你！”淩皎月眉頭皺得更緊，冰冷的眼波浮現漣漪。
“好了，說正事。”陸斬看她接連破防，沒有繼續調侃，他跟她的關係還不到能隨意開玩笑的地步，點到為止最好，他聲音忽然變得平靜：“還有其他事麼？”
現如今雲水鎮修者眾多，富有的不少，窮的也不少，指不定就有人露宿山野，山林中未必是安全之地。
而他跟淩皎月的傳言本就引起熱議，淩皎月此時現身跟他相見，一旦被發現，縱然不會身敗名裂，但清譽必然受損。
若沒有重要之事，她不會前來。
他前後忽然的態度轉變，令淩皎月有些落差，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涼風吹拂到她的麵頰，她才淡淡開口：“確實還有一件事…”
還不等她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山林外忽然傳來馬車聲，緊跟著一股真炁波動隨之傳來。
淩皎月聲音戛然而止，兩人不約而同回頭看去。
隻見一輛奢華精致的馬車行駛而來，看裝潢布置，卻是白天見過的小侯爺，隻是拉車的凶獸不見了，換成了低調的馬。
而真炁波動卻是來自馬車側方，一襲藍衣身影飛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