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巍峨神聖的祖廟聖地門戶大開,開門聲猶如滾滾雷霆,南疆王率王室嫡係血脈步入其中,待王族全都步入其中後,祖廟大門又重新關閉。
十二薩滿守在祖廟門前,神色虔誠,默念祝文。
可就在祖廟大門關閉的刹那,得到庸王暗號的叛軍,瞬間奮殺而起。
“轟轟轟……”
爆炸聲此起彼伏,真炁對轟中夾雜著刀槍劍戟,十二薩滿猝不及防,顧不得誦讀祝文,忙抬頭看去。
隻見天臨山戰火四起,混亂無比。
“!”
十二薩滿神色凝重,萬萬沒想到祭祖大典會發生叛亂。
固然天臨山守備森嚴,各路兵馬各司其職,但南疆百姓安定,已數百年未發生過戰爭,守衛們不過是按部就班做事。就算防備著刺客,可根本沒想過有人會發起叛亂。
更何況,造反者乃是庸王。
庸王熟悉天臨山布防,早就在各大要塞布置人手,叛軍猶如潛伏在深夜中的餓狼,得到命令後便迫不及待廝殺飲血。
待守備軍反應過來時,天臨山已經逐漸失控。
“有刺客!!”
“是叛軍!有叛軍襲擊,保護王上、保護聖女!!”
“……”
人群混亂,血花飛濺。
反應過來的守備軍奮力廝殺,試圖阻擋叛軍,但戰機失之毫厘差以千裡,庸王叛軍早就占儘先機,難以阻擋。
守備軍無可奈何,隻能儘力拖延時間,希望等到皇城援軍前來。
……
今日天氣晴朗,碧空湛藍如洗,白雲猶如綿糖堆砌,在柔軟厚重的雲層後,站著幾道身影。
孔雀王背負雙手,靜靜地看著下方殘酷廝殺,眼底有幾分快意,人族相互廝殺,妖魔自會得利,他沉聲道:
“庸王這個草包還是有兩把刷子,按照這個速度,在王族援兵趕來前,就能解決南疆王跟南疆聖女……”
說到這裡,孔雀王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色陶醉:“血腥的味兒,可真好聞……”
妖魔崇尚鮮血,將人族視作盤中餐,孔雀山自詡具有文化傳承,可骨子裡還是妖魔,不能免俗。
此時嗅著濃鬱的血腥味,頗有些蠢蠢欲動。
“……”
陸斬麵無表情,卻理解孔雀王的悸動,他看到妖魔族群時,也是這般反應。
倒是塗山世玉麵露不屑,孔雀山傳承再久,也不過是未開化的畜生,她眼底掠過幾絲不屑,淡淡道:
“我們何時入場?”
孔雀王恨不得即刻飲血,可想到自己身份,便端著架子道:
“不著急,先讓他們自相殘殺一會。”
“……”
塗山世玉挺直腰背,神色有幾分嘲諷。為了權利兄弟反目,甚至不惜跟妖魔聯手,南疆王族糟糕透了。
直到天臨山血流成河,孔雀王才一聲令下:“殺!”
孔雀山雖然隻帶了一千弟子,可庸王本就占儘先機,如今殘忍嗜血的妖魔加入,天平徹徹底底地傾斜。
陸斬立於高空,望著滿目瘡痍的天臨山,麵無波瀾,隻是靜靜地看著時局變化。
世人並不喜歡戰爭,因為戰爭會令大地生靈塗炭血流成河。但遺憾的是,想要天下太平,卻勢必要用戰爭清洗這些汙穢瘡痍,這是天下大勢,非一人能改變。
“沒事吧?”塗山世玉察覺陸斬不對勁,以為陸斬被震懾到了。
這種大規模的戰爭,跟平時殺人斬妖不同,所帶來的震撼,遠非普通殺戮能比,陸斬乃是世家子弟,被震懾倒也很正常。
陸斬搖了搖頭:“無妨。”
塗山世玉抿了抿唇,沒有吭聲,隻是伸手握住陸斬右手。
“……”
孔雀王看到這幕,心底有些鬱悶,可此時不是糾結情愛的時候,他迅速平定心情,仰天長笑,邁步自雲層落下,聲音如洪鐘傳遍天臨山:
“王族殺我子嗣,害我族人,今日本王將血洗天臨山,親手宰了南疆王跟南疆聖女,祭奠族人英魂,殺了他們!”
孔雀王振臂高呼,令妖魔們氣勢大增,它們將莊嚴肅穆的祭台轟碎,又擒住王族的十二薩滿,熱血沸騰。
孔雀山低調數百年,妖魔們早就饑渴難耐,再加上王子、公主被殺,這份屈辱更是令妖魔們憤怒。
眼下找到合適時機發泄,紛紛浴血奮戰,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唉……”
孔雀王望著遠處,幽幽歎了口氣,他的父親在隕落前,曾給他留了遺命,言稱時代變了,孔雀山若想千秋萬代,需跟人族和平相處,發展族群文化。
孔雀王始終覺得父親此舉不妥,妖魔就是妖魔,人族就是人族,怎能和平相處?至於所謂文化,更是可笑。
文化不過是人族的消遣,他們孔雀山血脈尊貴,何須那些華而不實的消遣?
可為了表示敬重,孔雀王還是貫徹落實父親遺命。可正因如此,才令人族喪失了對孔雀山的尊重。
孔雀王無法容忍,決定推翻父親留下的製度,這才跟庸王合作。他望著遠處戰場,看著絕望嘶吼的人類,一抒心中鬱氣:
“修淵哥,陸小鳳是南疆王族的人,必不會坐視不理,若那廝敢來,還請你跟羅玉姐出手。”
陸斬握著塗山世玉的手,肅然道:“放心,有我在,陸小鳳跑不了。”
“……”
塗山世玉瞅著陸斬嚴肅的模樣,乾咳兩聲,亦是微微頷首。
這家夥說得跟真的似的,若不是她知道內情,隻怕也被陸斬這副模樣給震住。
陸斬見塗山世玉神色古怪,怕她露餡兒,便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問道:
“既然局麵已被控製,我們何不進入祖廟?”
孔雀王望著肅穆的祖廟,道:“不著急,給庸王留點時間跟至親告彆。我們去山巔喝茶,等庸王的信號。”
……
——
祖廟占地麵積很廣,建築宏偉壯觀,正殿中供奉南疆先祖牌位,燃著用鮫人油製作的長明燈。
南疆王率領族人邁入正殿,剛準備祭奠先祖,忽然祖廟外傳來嘈雜聲音。他略微站定傾聽,隻聽到刀槍劍戟相撞之聲,寒風中還夾雜著濃厚血腥味。
南疆王眉頭皺起:“有刺客?”
南疆王雖然不問政事,可好歹也在朝堂摸爬滾打數百年,聽到廝殺動靜並未慌亂,而是鋪展神識探查。
片刻後。
南疆王神識回籠,神色劇變:“不對…不是刺客,而是叛軍!”
姬夢璃早知庸王不安分,眼下並不意外,但還是做出驚恐模樣:
“叛軍?南疆四海平定,又是大周附屬,哪裡來的叛軍?”
“……”
南疆王沒吭聲,而是將目光看向庸王。
祭祀大典由庸王一手操辦,庸王掌控著天臨山布防,若是有人謀反,很難繞過庸王這關。
就算對方來勢洶洶,跟妖魔聯手對付王族,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控局麵,除非布防出了問題。
“是你……”南疆王稍作思索,便猜到事情真相,他將姬夢璃拉至身後,冷聲道:“本王待你不薄,何故如此?!”
庸王並未回答,而是虔誠跪拜上香,待完成祭拜禮儀後,才不疾不徐地道:
“兄長,你坐南疆王位太久了,是時候退位讓賢,讓自家兄弟坐坐了。”
“……”
聽到這話,祖廟內其他王族頓時大驚失色,他們雖是王族,卻沒有實權,隻想當個閒散貴族,根本沒想到庸王會謀反,他們下意識後退幾步,卻沒有出聲斥罵。
如今戰局未定,還是少出聲得好。
南疆王雖然猜到是庸王,可真聽到庸王親口承認,還是勃然大怒:
“大膽!此乃祖廟,你敢在祖廟動兵?!”
庸王雙手合十拜了拜,笑道:
“王兄莫要惱怒,就算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祖廟動手。我隻是在祖廟門外清掃了一些障礙而已……現在外麵都是我的人,若是王兄識趣兒,主動寫出讓位詔書,我也願意念著兄弟情義,必不會傷害王兄跟阿依朵……”
南疆王確實不留戀王位,但也不能容忍被逼迫讓位,可眼下局勢不妙,隻能儘量拖延,便道:
“你放阿依朵離開此地再說,否則我就算魚死網破,也絕不會讓你如願!”
“……”
庸王神色不佳,南疆王到底是修者,若真是祭出法寶不死不休,確實有些麻煩,他也不希望趕儘殺絕。
就算孔雀山想趕儘殺絕,那也是孔雀山的事情,他庸王還是念著手足親情的。
思至此,庸王沉吟道:
“王兄何必激動?我以祖廟起誓,隻要你寫下讓位詔書,我絕不為難阿依朵跟伱。但我的耐心有限,隻給你半盞茶時間,若是沒寫好,我就將阿依朵交到孔雀山的妖魔手中,你知道的……妖魔們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自古謀權篡位者,皆想名正言順,庸王也不例外。
這半盞茶時間與其說是給南疆王的,倒不如說是給庸王自己爭取的,若是他始終不給信號,孔雀山的妖魔絕對沒耐心等候,隻怕會破門而入。
屆時雖然能拿下南疆王跟聖女,但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就算即位,王位也坐不舒坦。
畢竟,南疆臣服大周,就算南疆無人敢反對,就怕大周以此為借口找麻煩,趁機插手南疆內政,到時可就麻煩了。
“……”
南疆王猜出庸王心思,心底更加篤定,他悄悄轉動指環,眼底閃過一抹狠戾,道:“拿紙筆來!”
“王兄稍等。”庸王麵露喜色,但也並不奇怪。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南疆王跟阿依朵有護身法寶,但也難逃孔雀山跟他的包圍圈,寫退位詔書是最好的選擇,總比不死不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