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大海上,怒濤洶湧,一艘破舊的木船就這樣在一波又一波狂暴的巨浪中掙紮著,浪頭拍打著船身,每一下似乎都要把這艘破舊的木船擊打的粉碎。
在狂暴的大海上,木帆船宛如怒海中如同一個玩具,被巨浪肆意玩弄。
“抓緊纜繩!彆鬆手!”
方老大嘶啞的吼聲瞬間被狂風撕碎。十來個漁民死死抱住船上一切能固定的東西,指甲深深掐進濕滑的木板。船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次浪頭拍來都像要把它碾成碎片。
小磊的嘴唇已經咬出血來。
他看見二叔被一個浪頭掀翻,重重撞在桅杆上,卻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下一個浪頭淹沒。海水灌進船艙,混著血水在甲板上流淌。
整整一夜,他們就這樣與風暴對抗著。
現在方老大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後悔……為什麼非要出海?
就因為貪圖想要多打一些魚,為了想讓家人多吃上幾口。
可是現在,一船人隨時都有可能交代這裡。
黎明來得猝不及防。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船上還活著的八個人呆滯地望著四周。海麵平靜得像個謊言,隻船上被撕碎的船帆碎片證明昨夜不是噩夢。
“方、方大叔”小磊的聲音在發抖。他指著海水,那藍得發黑的顏色讓人心底發寒。
老方抹了把臉上的鹽漬,眯起昏花的眼睛。三十年的海上生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海水——像被濃墨染過,深不見底。
“黑水洋”船尾傳來老陳的喃喃自語,說道:
“我們到深海了。“
這句話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他們祖輩輩都是在蘇北近海打魚下網,那裡的海水都是黃色的,什麼時候來過黑水洋?
可是現在他們卻在黑水洋上。
現在帆布早被撕成碎片,隻剩光禿禿的桅杆直指天空,像根插在海裡的墓碑。
這是他們的墓碑。
很快,噩耗就傳來了——船上的水桶裡灌滿了海水。
沒水也沒有足夠的食物,接下來怎麼辦?
這樣失去動力的船在大海上隨風漂浮著。十幾名漁民就這樣絕望的躺在甲板上,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傳抄什麼地方飄去。
第三天正午,小磊第一個發現天邊的黑線。
“陸地!是陸地!”
他沙啞的呼喊驚醒了半昏迷的同伴。
在他們興奮的尖叫著的時候,
遠處一道白色身影正破浪而來。那流線型的艦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桅杆上飄揚著一麵陌生的旗幟。
方老大有些疑惑的看著從遠處駛來的鐵殼大船,船上懸掛的旗子是他從來沒有看過的。
哪怕就是在縣漁業公司的牆上也沒有看到過。
白色的艦艇越來越近,甲板上人影綽綽。小磊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更複雜的情緒。
一方麵,他慶幸著自己的得救。另一方麵又引起自己的安全。畢竟,他們可是外國人。
他們會不會開槍?
海警巡邏艦劈開波浪,快速逼近那艘殘破的木帆船。艦上的擴音器發出嚴厲的警告聲:
“前方漁船立即停船!接受檢查!”
船上的喊聲用的是英語,當兩船距離拉近到二十米時,持槍警戒的海警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那艘木船帆布儘碎,船身布滿裂痕,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形容枯槁的人。
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補丁摞著補丁,被海水浸透後緊貼在瘦骨嶙峋的身體上。
“報告艦長,好像是遇險漁民!”
年輕的海警林世東放下望遠鏡,聲音裡帶著震驚。
艦長尚雲快步走到船舷邊,銳利的目光掃過木船上那一張張憔悴的麵孔。那些人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深陷的眼窩裡卻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準備救援!”艦長果斷下令,
“先給他們水和食物!”
當海警們跳上木船時,船上這些衣衫襤褸的漁民們都用警惕且緊張的眼光看著他們,看著這些外國人。
“你們不要害怕,我們是流虯特彆區的海警,是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們會給你們提供所需要的幫助!”
直到從對方的嘴裡聽到他們的言語時,漁民們的臉上全是疑惑,至於船長方老大的臉上更是疑問。
他們是誰?
這旗不像是反動派的旗,瞧著倒有點像是日本,也不對,日本的膏藥旗,他又不是沒見過。
這旗……不一樣。
艦長看著這群死裡逃生的漁民,說道:
“立即聯係指揮部,我們需要確認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