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夢,是紫色的。
也許是粉色的。
葉昔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過。
身後有一團火,熾熱而不灼人,溫暖又很安全,甚至有求必應。
她說手冷。
便會有熱源自己往上爬,牽著她的手蓋住藏起來。
她說腿冷。
熱源便會張開五指,大小剛好地扣住她的腿,仿佛是專門為她定做。
她說不對不對,是膝蓋。
熱源流動,停在她冰涼的膝蓋上,帶起她的腿團起來,蜷成一個柔軟的球。
她舒服了,覺得自己像個小嬰兒,被一片觸不到邊際的溫暖包裹,幸福地回到了人生最初的姿態。
早晨。
一睜眼,對上兩隻眼睛。
一大一小,大的呆萌,小的賤賤的。
葉昔揉了揉眼角,認出來眼前的小玩意兒是外公給她做的玩具。
“不許亂看。”
她把手伸出被窩,給它掉了個個兒。
坐起身,床鋪上空空如也,一片冰涼,她看向元昱昨日掛衣服的書架——那裡也空了。
元昱這個人,挺講究,條件這麼差,也不肯將就著穿衣睡覺,硬是要把衣服整齊地掛在書架上。哪想書架承受不住,半夜裡翻倒,搞得兩人撿了半天的雜物。
他撿拾東西的時候光著上身,也不知道會不會受涼。
...大約不會,他摟著她的時候,就算隔著衣服,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滾燙。
她捧住了發燙的臉,不再想。
隻是...
葉昔再一次環視這一眼能看完的狹小空間,仿佛元昱的大個子能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
他可是起床困難戶,這大清早的,能去哪裡?
“走了。”
釋輕師傅拿著掃帚,大力清掃著門前的雪,“說是還有事,趕著回去。”
“噢。”聲音裡藏著她自己也沒發覺的失望。
不過想來也該走了。元昱輕裝上山,背囊裡又隻有一些本來打算祭拜的供品,本就是當天往返的打算。
“早點回去也好,”釋輕師傅停下,將掃帚豎起來,“他看上去像是病了。”
葉昔追問:“病了?”
“嗯。洗臉的時候全是鼻血,”釋輕師傅撓了撓光頭,“我尋思我這兒也沒有這麼乾啊?是他體質太燥了吧?你該帶他去看看醫生。”
居然是這樣“病”了。
葉昔想到睡下後那些迷迷糊糊記憶和觸感,隻能尷尬地笑。
她是睡舒服了,他不舒服也正常。
“...茜茜,你現在成家了,不能隻顧著自己任性,也要知道照顧另一半,阿昱看起來就不像是會照顧自己的人...”釋輕師傅很關心元昱,細細叮囑了她好一會兒,最後還道,“難得你外公也喜歡他,證明他是個好孩子,你要珍惜。”
“嗯。”葉昔輕聲應了,沒有多說。
“對了,你今天也要走嗎?”
她吸入一口新鮮的冷空氣,忽然覺得能量充夠了。
“明天走吧,我昨天淨乾活了,今天想和外公一起玩。”
下了山,回到機場所在的城市,依然暴雪。能飛的航班就那麼幾家,其他全取消了,葉昔的航班也取消了,她也不急,正好抽空見一見黔地的老朋友。
有消息靈通的,祝賀她嫁入豪門,拉了一大桌人,過分熱鬨了,葉昔不太適應,但她從不怯場。
婚禮和領證確實不同。
領證就像一個合約,捆綁了她與他的利益,其他並沒有改變。
婚禮卻更像是請周圍的人們做了個見證,就算沒有見證情比金堅,也能將兩個人之間的捆綁廣而告之。
自此以後,在彆人的眼裡,她葉昔和元昱就是一家人了,他榮,她便榮;他沉沒,她便也會溺水。
至於真實情況如何,內裡感情幾多,隻有她倆本人知道。
這種事情,無法證明,也沒有必要向外人證明。
葉昔拒了去第二場的盛情邀請,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保鏢回到酒店。
這是衛師給她安排的新人,元昱的人。衛師進入元昱家不久,很快得到了上至孫樂下到保潔阿姨的喜歡,司機和保鏢隊伍更是對他不設防敞開,隨他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