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
葉昔出聲警告,可久未開口很有些啞,聽起來反而像調情。
她覺得不妥,清了清嗓子:“你該睡了。”
臉頰邊的呼吸頓住,不再靠近。
“有蚊子,”元昱回答,聲音更悶,第一聲很近,第二聲就遠了,他坐起身遠離了她,也清了清嗓子,“我打蚊子。”
好...敷衍的理由。
“那這蚊子還蠻抗凍的。”
“真有。”
“有你也看不見,”她拆穿他,“你關燈的時候,連我都沒看見。”
“...”
葉昔不想節外生枝,背對著他不動,提醒道:“進門前,我們約好的。”
山上積雪,天黑以後走下山很危險,這也是葉昔開始不想留他下來吃飯、希望他早走的原因。但他要給外公過生辰,拳拳誠意,她無法拒絕。吃了飯,元昱果然發現無法下山,無奈之下她們約好,她收留他一晚,他遵守她的規矩。
以及...相敬如賓。
什麼都不會發生,什麼都不必發生,她和他有各自的軌跡。待到他拿下掌舵人的名分,她和衛師便讓罪人伏法,送她倆的緣分到儘頭。
隻求到時一彆兩寬,不做仇人已經很好,更多的糾葛是不必了。
葉昔打定主意冷處理,放柔了語氣:“阿昱,睡吧。一覺醒來,你就能回去了。”
“回去?”元昱冷笑,她是想得挺好,他卻不領情,“回不去了。還有,你少安排我,你已經卸任秘書了,我的事,你管不著。”
葉昔閉了閉眼,“嗯”了聲。
元昱不留情麵接著道:“而且,我是真的在打蚊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回事,你不要自作多情。”
“...知道了。”
夜又歸於寂靜。
以至於他那句極底聲的自語,還是被她聽到了——
“葉昔,我還沒那麼賤。”
說完,元昱連聲咳了起來。
她揪緊了被子。
一股難以控製的酸澀泛上心口,往上浸潤,她的腦子像染了病,突然不清醒。
不知怎麼地,嘴巴不受控製地開口:“我聽說你和蔣菲兒又好上了,就在那天晚上。”
咳嗽聲戛然而止,身後一片死寂。
她背對著他,無法看到他臉上緊繃得近乎可怖的表情,隻傻傻地順著自己的思路道:“恭喜你啊。”
流言可不是空穴來風。
有圖有真相,有蔣菲兒早晨從元昱酒店房間出來的照片。
她是生氣了一秒鐘的。
但轉念一想,她又有什麼資格生氣?
也許她該感到欣慰,事情比她想象中還要容易一些。
至少元昱那天夜裡也有伴,不必一人留在那間讓人窒息的總統套房。
葉昔調整心情,故作輕鬆地道:“複合了也好。蔣菲兒乖巧又能乾,不會給你添麻煩,不會惹你生氣,更不會跟你對著乾,她不但有名媛身份,還是...”
還是隨叫隨到的,了解他的秘密的,前女友。
她突然說不下去,一口氣哽在心口,硬邦邦地憋得痛。
不過這難不倒她,她向來堅毅,也很會想辦法。這種情況,隻需立刻深深吸氣,用力吞下唾液,連帶著用力把那口氣也硬咽下去:“你們能重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不過為了大局著想,在剩下的八個月裡,你們最好還是...”
“讓你不要安排我!”
元昱突然發難,暴躁地掀掉她的被子。
冰涼的空氣襲來,他整個人欺身而上,製住了她的手。
四目相對,元昱怒道:“你在瞎計劃些什麼?嗬,不讓你管我的行程,你倒開始給我計劃起人生來了?葉昔,你以為你是誰,我的人生是你想摻和就摻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的眼裡反射出冰雪的顏色,聲音也像被狂風裹挾的冰雪,可他那在冷夜裡晾了許久的上身卻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