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如此溫馨的情景我亦親身經曆過。雖然爸爸常年在外跑運輸,曬得黑黝黝的看起來就像一個大老粗。可是回憶中他對我很溫柔,每次回來都給我買好看的裙子和零食。
我的青春像普通女孩子那般平靜和安穩,原以為這種幸福會持續一輩子,可是……
蹲在餐廳門外的樹蔭下,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曾經有人對我說,眼淚是女人最廉價的東西。剛進監獄的那段時間,我幾乎天天晚上躲在被窩裡哭,哭得雙眼紅腫,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看到一點兒的光線都覺得刺眼。
我知道哭沒有用,無法改變殘酷的事實。可是,我忍不住……壓抑多年的情緒就像充滿空氣的氣球,撐到了極限終於“砰”的一聲裂成碎片。
我的人生就像一出鬨劇,從六年前到今天,我像小醜一樣獨自演戲。所有人都知道了結局,隻有我被蒙在鼓裡。
有那麼一刻鐘,我也曾幻想過爸爸所說的話隻是玩笑。其實他一直都在找我,隻是沒有找到而已。他生氣我犯了錯,才會開玩笑說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可是……可是自欺欺人又如何,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過了。如果不是事實,他絕對不會如此決絕。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最後的一絲希望被徹底粉碎,就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般,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默默地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雙眼刺痛聲音沙啞,腦子中才浮起一張熟悉的臉孔。
對,如果詹佑成在,必定會一針見血幫我指出事情的重點。他會冷靜理性地幫我分析整件事的疑點,提醒我該怎麼去做。
我擦乾臉上的淚水,在路邊攔截了一輛出租車趕去醫院。
這刻的我迫切想要回到詹佑成的身邊,哪怕他嫌棄我罵我,說我豬腦子也沒關係。
我想要在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能有人待在身邊告訴我,即使對方所說的都是事實也沒有關係。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跟沒有父親沒兩樣。既然他不願意承認我這個女兒,我也不要熱臉貼冷屁股。
又或者,詹佑成會告訴我,他有能力幫我查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不是嗎?對,他絕對有這樣的能力幫我!
踏出電梯,我瘋狂地在走廊上奔跑。當我迫不及待地推開病房的門時,發現裡麵並沒有開燈。
“詹佑成……這麼晚了你怎麼不開燈!”我伸手摸向開關,“啪”的一聲頭頂的白熾燈亮起,照亮了空蕩蕩的空間。
可是,病床上空無一人。
“詹佑成?”我急忙衝到洗手間裡,裡麵也沒有人。陽台、走廊以及餐廳,我都沒有看到詹佑成的身影。
我的心就像提到了嗓子眼,詹佑成到底去哪裡了?我瘋了似的衝到護士站,喘著氣問道“護士……房的詹佑成去哪裡了?他的傷還沒好,沒可能離開這裡,是不是醫生帶他去檢查了?”
護士緩緩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詹先生中午已經辦理手續出院了,他沒有告訴你嗎?”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壓低聲音問道“他的身上還有傷,不可能出院的,是不是你們記錯了?”
護士皺眉望向我,語氣十分肯定“不,我確定他已經出院了,是海市的醫院安排車過來接他的。”
海市醫院安排車過來接詹佑成?嗬嗬,生活真喜歡跟我開玩笑!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回去?
仔細回想今天早上的情景,我的心像是注射了麻藥般難受。掏出手機按下那串熟悉的數字,電話的那頭卻提示關機。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清亮的男聲幽幽響起“林小姐,你沒事吧?”
我轉過身,機械式朝徐成點了點頭。他看著我,臉上寫滿歉意。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的念頭,沙啞著聲音問道“詹佑成真的回海市了?”
“嗯。”徐成亮淡淡地應了一聲。
“是故意支開我?”我冷笑問道。
徐成亮沒有回答,上前一步把信封遞給我“這是詹總給你的,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
沉甸甸的信封,除了錢,我想不到詹佑成會給我什麼。然而,我並沒有伸手去接。
消停了一天的暴雨再次襲來,我在醫院附近找了旅館住下。留在增城的這段日子裡,我每天躲在被窩裡睡得天昏暗。醒了就盯著天花板發呆,餓了湊合吃泡麵。
仿佛所有秘密都未曾發現過一般,我還是我,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孤身一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