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者!
拓跋冽聽聞赤水部舉族搬遷後,曾對秦絡戲謔道“沒想到葉勒依居然會當縮頭烏龜,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現在打不過我們,率先逃走了。”
秦絡笑了笑,沒有答話。他相信以葉勒依的手段,就算帶著族人遠走他鄉,他們一定也會從頭再來,建立起一個新的家園。
拓跋冽巡幸太過倉促,秦絡還來不及和鐵匠孫碰麵,就被帶走了。他們走了三天就來到了湛盧大草原,吉立卡郎將軍依舊是這裡的守將,這一回仍然是由他出麵,帶領著士兵們恭迎皇帝陛下。
“臣吉立卡郎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吉立卡郎俯身下拜,其餘人也跟著跪下。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群人恭恭敬敬的跪迎拓跋冽,讓拓跋冽享受了一下當皇帝的威風。
“平身。”拓跋冽淡然說道,“吉立卡郎將軍,辛苦了。”
“陛下,請!”吉立卡郎將軍在前引路,帶著拓跋冽、葉勒傾和秦絡等人進入大帳之中。秦絡又一次來到了湛盧大草原,他看著眼前整齊的軍容,感慨萬千。
上回來時,拓跋冽如同喪家之犬,正帶著青雲部還在逃命呢。而現在,拓跋冽搖身一變,成為了大魏的皇帝。
拓跋冽坐在帳中,也有此感歎,他端著酒杯對吉立卡郎說道“上一次咱們坐在這裡喝酒,好像是五六年前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如今,朕又能和將軍在湛盧大草原舉杯共飲了。”
“陛下威武,稱霸草原。”吉立卡郎端起酒杯,“臣敬陛下一杯。”
君臣二人一飲而儘,拓跋冽放下手中酒杯,問吉立卡郎“將軍在這裡,待了半輩子吧。不如朕將你調回丹陽城,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官職。”
“謝陛下好意。隻是臣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哪能去帝都擔當重任。”吉立卡郎謙辭道,“臣更熟悉湛盧大草原的一切,陛下就讓臣在這裡,替您守衛邊境吧。”
忽圖魯將軍也讚同道“湛盧大草原與南楚相鄰,有吉立卡郎在此守衛,陛下大可放心南境。”
拓跋冽不以為然的說道“南楚小國,不值一提,難道還敢對我大魏發起進攻嗎?”
諸將聞言,都哈哈大笑。秦絡身在其中,倍感氣惱。
等大家笑聲漸息時,拓跋冽才繼續說道“朕現在不擔心南境,也不擔心西境,我最擔心的是北境。那裡是我們項羌民族的聖山所在之地,雖然偏遠,但極其重要啊。”
說到了赤水部的家鄉,葉勒傾端著馬奶茶的手一頓,傾耳細聽拓跋冽的話。
“聽說葉勒依早已帶著赤水部逃走了。”阿勒木說道。
“誰知道他們逃去哪裡了呢,又有誰知道,葉勒依真的帶著族人撤乾淨了沒,有沒有留下什麼埋伏。”拓跋冽微微搖頭道,“朕算是領教過了葉勒二小姐的厲害,不得不防啊。”
眾人紛紛點頭,忽圖魯將軍彙報道“臣已經派出一些人馬去了北邊看過了,阿布聖蘭山附近確實沒有留下什麼人,葉勒依將所有人都帶走了。”
“這一次,朕要實地去看看,順便留下駐軍。”拓跋冽說起來,也就是小時候去阿布聖蘭山朝拜過,算來已經很多年沒到北邊了。
葉勒傾聽著男人們的談話,心中擔心著妹妹,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處,能否找到讓族人繁衍生息之所?她更不知道項羌之外的天地,是什麼樣子的。
拓跋冽在湛盧大草原逗留了兩日,這兩日一直帶著秦絡,在草原上各處跑馬。秦絡跟著他走走停停,也不知道拓跋冽到底在觀察什麼。
等到了第二日,拓跋冽將湛盧大草原走完一遍後,才對秦絡說道“你看這片草原,如何啊?”
“草木茂盛,是天然的牧場。”秦絡說道。
拓跋冽搖頭道“可項羌有太多的牧場了,我並不在乎多一塊,或者少一塊。秦絡啊,你說在湛盧大草原建立城郭,什麼樣?”
“立城郭?”秦絡驚了一下,這是打算學習中土,放棄遊牧,改為務農嗎?
秦絡道“可是牧民們,都已經住慣帳篷了。”
“可是大魏現在不僅僅有牧民,還有工匠,還有從中原過來的楚人。”拓跋冽說道,“安君治民,共霸成王,從近而製遠者,必先立城郭,設守備,實倉廩,治兵庫。這一項項,都得要實現。”
秦絡更加吃驚了,以拓跋冽的文化水平,怎麼可能知道伍子胥的話呢?必是有人向他提議的,而熟知中原文化的人,除了秦絡外,隻有衛慕巴桑能說出這番話了。
秦絡問道“是衛慕巴桑向陛下提議的?”
“正是。”拓跋冽點頭,“他說大魏若要發展成一個大國,不能僅僅靠著遊牧,而應該學習楚人,耕地務農。他還建議召募逃亡的楚人墾荒耕作,並製定賦稅,模仿楚國的製度來管理楚人。”
秦絡心底不得不承認,衛慕巴桑此人除了打仗不太行以外,文治的眼光還是很長遠的,而且對中原文化無比熟悉,甚至比二王子拓跋淩更能理解中原文化之精髓。秦絡心裡有些鬱悶,難不成又要出現個拓跋淩第二,來和自己作對嗎?
“陛下您說的是,不過城郭的建成不是一日兩日的,還得找專門的人來規劃。”秦絡說道,“而且建立新城需要一大筆錢,我們現在……”
“朕知道,現在百廢待興,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錢。”拓跋冽十分理解的說道,“朕也不是近期就要建好新城,我們先做規劃而已。至於需要十年或者二十年,都無妨,朕有耐心。”
“陛下打算讓誰來規劃?”秦絡問道。
“衛慕巴桑。”拓跋冽早已想好人選,不假思索的答道。
拓跋冽果然選擇了他,秦絡心下了然,恐怕這次拓跋冽帶著衛慕巴桑一起巡幸,也是為了讓他實地考察,早做規劃吧。
秦絡根本不可能勸阻拓跋冽,也不敢擅自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隻能乾著急。因為拓跋冽的探子盯得緊,他們根本無法將消息送出去,也不知道南楚會作何反應。
而南楚,現在連拓跋冽稱帝的消息都不知道,如同一個聾子瞎子一般,耳目閉塞,不知外界驚天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