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者!
從湛盧大草原向西北方向走,就到了帕爾嘉西塘。這裡曾經是黑岩部的地盤,後來被葉勒依要走,現在兜兜轉轉一圈,終於回到了拓跋冽的手上。
拓跋冽了解了帕爾嘉西塘目前的現狀,這裡牧民人員混雜,有在之前大戰中僥幸存活的黑岩部本地人,有赤水部的人,也有白沙部的人。拓跋冽聽完此地複雜的人事關係,揉揉眉頭,問秦絡“你看,這裡派誰駐守比較妥當?”
“右將軍,阿布泰。”秦絡答道。
“哦,他啊。”拓跋冽沉思片刻,“他是我的伴當,從小跟著我,倒是個很穩重的人。就是不愛說話,不知道能不能製服這些牧民。”
“少言寡語之人,更有威信。”秦絡說道,“而且阿布泰將軍武藝高超,帶兵打仗多次獲勝,在草原牧民心中,是大英雄。”
拓跋冽同意道“也罷,那就讓他留在這裡吧。帕爾嘉西塘和丹陽城不過一天路程,將來可以隨時回去聽我召喚。”
拓跋冽分配完留在這裡的守軍後,又帶著衛慕巴桑去考察帕爾嘉西塘的地形。秦絡這回沒有跟著,則無所事事的在草原上溜達。他對帕爾嘉西塘很是陌生,從未踏及此地,然而葉勒依則在這裡生活幾年。
秦絡漫無目的的騎著馬閒逛,仿佛在追隨愛人的腳步,他想象著葉勒依可能也騎馬到過這裡,在河邊嬉戲,在草原馳騁……秦絡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失去了葉勒依的消息後,更加思念她了。
突然,秦絡看見有一個奴隸跪在河邊,哭哭啼啼的自扇巴掌,不知做錯了什麼事,得到主人如此嚴厲的懲罰。秦絡下馬,走到他身邊,詢問道“為何跪在此地?”
那個奴隸抬起頭,臉頰通紅,他看了半天才認出這是跟著拓跋冽來的秦絡,奴隸急忙叩首“大國師。”
秦絡無奈一笑,他現在是丞相,可是牧民和奴隸們沒有文化,還是按照舊稱叫自己。但他也懶得糾正稱呼了,伸手想要扶起那人。
“不不,沒有主人命令,下奴不敢起身。”那個奴隸非但沒有起來,反而膝行著向後退。
“你做出了什麼?”秦絡好奇道。
那個奴隸抹著眼淚,哭訴道“下奴打翻了主人的寶貴茶碗,主人讓下奴在河邊跪一夜。”
“隻是一個茶碗,就如此嚴懲?”秦絡心中很生氣,河邊夜晚陰冷,這個奴隸隻穿了一件單衣,衣服上還破破爛爛有幾個大洞,跪在這裡,恐怕會被凍死的。
那個奴隸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你的主人是誰,我去找他。”秦絡問道。
“不不不。”奴隸又急忙搖頭,“大國師您去找他,主人隻會罰得更重,主人會把我打死的。”
秦絡無奈,他根本無法幫助一個自甘下賤之人。項羌民族的奴隸製幾百年了,早已深入人心。奴隸是最下賤的。他們來源於罪犯和戰俘,無人生自由,可以買賣、交換、祭祀等等。所以奴隸的命運十分悲慘,常被淩虐,而西北的一些貴族更甚。這裡的奴隸們生活之艱辛悲慘,不言而喻。
主人們將奴隸當作貓狗畜生,隨意使喚打罵。而奴隸們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人,從來不敢反抗主人。秦絡打量這個可憐的奴隸,估計他不超過十六七歲,可是身量矮小,仿佛還是十三四歲的個子。
秦絡牽著馬緩緩離開,耳邊又響起了響亮的巴掌聲。哪怕沒有人監督,這個奴隸也不敢偷懶。
夜晚在帳篷中,秦絡輾轉反側,腦子裡全是早上遇見的那個奴隸弱小的身影,搞得他無法入眠。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就是秦絡現在的想法。他想救卻無法救,他救得了一個人,卻無法救千千萬萬個奴隸。除非,除非……
秦絡一下子翻起身,目光呆呆的望著前方。除非,廢除奴隸製,這個問題才能真真正正的解決。
可是,他身為楚人,真的要幫項羌廢除奴隸製,讓項羌變得更好嗎?
秦絡一夜未眠,天一亮就起身,又去了河邊。然而,河邊聚集著一群人,遠遠望去,並沒有看見那個跪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