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汲取這個教訓，儘可能把商場開到消費市場。十美元的商品可以批發賣二十五美元，消費者到手價格是六十美元。大家都覺著占了便宜。
在聊天的空檔，檔口的銷售員抓出一部手機，隨口幾句就談定一單生意。有人一口氣買了兩千雙運動鞋，當場轉賬，當場開票，當場提貨。
突突突的三輪摩托在擁擠的市場內來回駛過，每輛摩托的後車廂裡堆滿捆紮好的貨物。騎摩托的當地小夥按著喇叭，呼喊讓路，將貨物送到四麵八方。
可以想象，中國內陸的農民工丟下鋤頭，乘坐火車趕往東南的工廠，每天工作至少十二乃至十六個小時，日夜趕工生產全球所需。
貨物打包裝箱，由大型貨輪從海路運往全球，至多兩個月運抵消費市場，比如卡拉奇。由中國工人生產的商品再有巴基斯坦人拆開包裝盒，完成整個貿易流程。
正是如此源源不斷的商貿交易，造就幾百年來唯一能真正威脅歐美世界的世界工廠。它甚至壓製了土耳其這種三流國家的富強之路，逼著埃蘇丹重走宗教立國的老路。
從二十年後的狀況看，這條路注定越走越窄。
“你們會收購什麼嗎？”卡赫維奇越想越是麵色凝重，他向檔口的銷售遠繼續發問。
‘聖光’的傾銷是巴基斯坦市場無法抵禦的。但如果它製造的貿易逆差過於誇張，肯定會被當地人抵製。
銷售點點頭，“沒錯，我們不單單出售，我們收購很多東西。比如皮革，牛皮羊皮都要。我們會開著車到北麵的部落去收購，順帶把商品賣給他們。”
巴基斯坦的農產品中，畜牧業占百分之六十。比如每年可以超過四千萬噸的牛奶，五千萬張以上的生皮。克什米爾的羊絨更是全球少有的精品。
這些中亞和南亞能大量的產品都在‘聖光’收購的範圍內。當地的農戶很樂意多養幾頭羊，換取發電機、電視機、摩托車、服裝鞋帽之類的。
一方初級農產品，另一方初級工業品，雙方互補性極強。隻要產生正向的貿易循環，生意自然能越做越大。
卡赫維奇撓撓頭，很想說這生意‘我也能乾’。
但仔細想想，土耳其自己的市場也麵臨中國商品的衝擊。後進國家想在這種低端產品上與之對抗，很難很難。
在市場上轉一圈，收獲的信息逐漸全麵。
‘聖光’的批發市場不單單在卡拉奇，還借助鐵路開到伊斯蘭堡在內的主要城市。藥品、鋼材、紡織品、石油製品、機電設備在四處開花。
這有點類似‘拚多多’和‘京東’合體，賣的多是便宜貨，通過大批采購來降低成本和保障質量，專注下沉市場。
‘聖光’真的會雇傭當地人充當銷售員，成立本土化的營銷公司，搞大篷車似的‘送貨下鄉’活動。
至少十輛車組成中型車隊，帶著二十幾名武裝保鏢，事先跟地方部落的頭領聯係好，確定交易品種和價格，儘可能把買賣做到每個角落。
這種‘送貨車隊’試行一個月，效果奇好。後續肯定會繼續大規模推廣。
卡赫維奇問了一圈，確定這生意看著瑣碎，但利潤非常不錯。不少當地人被‘聖光’雇傭，很自然的維護其利益。
離開‘聖光’市場，一個電話打到卡赫維奇的手機上。有人彙報般問道“頭，我們這裡準備好了，要進行嗎？”
回頭看了眼人流車流往來不息的市場出入口，卡赫維奇沉聲道“動手吧，必須阻斷‘聖光’的黑手。”
街道另一側，有個全身穿黑袍的女人接受了命令，從輛破破爛爛的三輪摩托上離開，邁著僵硬步伐走向市場。
街市上熱鬨的人流看不到黑袍女人的麵容，也沒察覺她的意圖。等她走到市場門口，卻被擁擠的客商堵住路，於是
女人大喊了一聲，隨即爆炸。
雷鳴震動，煙塵升天。
嘈雜的市場頓時成為地獄，半徑五十米都是殺傷範圍。地皮鬆動，血肉騰空，建築倒塌。幸存者悲呼慘叫，四散逃亡。
當天的tv的新聞裡多了一條簡訊——卡拉奇遭遇自殺式炸彈襲擊，造成至少上百人遇難，財產損失難以統計。‘塔利班’宣傳對此事負責。
消息傳到周青峰耳朵裡，‘聖光’總裁也隻瞄了眼乾巴巴的死傷數字，漠然的對電話另一頭‘搞黨政’那位說道“敵人給我們的盟友製造適當的麻煩，這對我們是有利的。
‘聖光’隻是損失了一點貨物，對巴基斯坦來說就是積累一份仇恨。我個人的意見，是要汲取‘當年’協助剿滅斯裡蘭卡‘猛虎組織’的教訓。”
‘當年’土共太過仗義，幫忙幫的太徹底，沒想到這世界過於功利，偽君子和真小人才是主流。
沒了共同的敵人就沒了共同的利益。
斯裡蘭卡翻臉比翻書還快。
‘搞黨政’那位對此表示同意。但，“我們也應該做點反應，免得被認為軟弱可欺，同時給朋友出口氣。讓盟友明白，我們是值得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