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建築,晃得亮眼。
沈楠之趁著守衛不背,偷偷拉了一下江野的小手指,低聲道,
“不要怕。”
輕輕地三個字,卻讓江野緊張跳動的心臟,逐漸恢複鎮靜和穩當。
就算待會兒查出來,沈楠之不是真的皇子,他們二人都要被拉去斬首示眾……
就算真的死後也要被百姓恥笑……
也全都認了。
和沈美人在一起,他無所畏懼。
“草民江野,參加聖上。”
如今光有一點紅痣,沈楠之自然不敢說出什麼其他自稱,於是也自稱草民。
清雅的聲音,不卑不亢,風度儘顯。
“草民沈楠之,參加聖上。”
二人雙雙跪下。
禦書房中,大秦的當今聖上,坐在書案前,書案上擺放著還未批閱完畢的奏折。明明認子歸宗的重要時候,卻還在處理公事,可見當今聖上果真是一代明君。
天子抬起眼眸,朝著麵前的二人看過來。
隻一會兒,天子的眼神就死死盯在了沈楠之臉上。
年近四十的當今皇上早就積勞過多,顯得蒼老深沉。這一刻瞧見沈楠之的相貌,則瞬間蒼老了十歲似的,更顯滄桑。
渾濁的雙瞳中,漸漸泛出晶瑩的淚光。
男人站起身來,腳步慌亂的走到沈楠之麵前,竟是已經失控,張開雙臂,便抱住了許傾之。
如同一個普通而可憐的父親,抱住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
哪裡有所謂的天子威嚴。
“清兒,清兒……”男人哽咽。
沈楠之在這個溫熱的懷抱裡,心底滑過一絲不自然的溫暖,這樣的溫暖和江野帶給他的是不一樣的滋味。
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來自一位父親的愛。
可……他也不敢保證,這份父愛就是給他的。
地上的青衣少年,維持著覲見聖上的恭敬姿態,不親不熱,不冷不斥,生疏而得體。
“皇上,草民隻是依靠手臂處有一點紅痣,以及自小便在杏花村裡長大,由這兩件事推測出來……草民或許就是您要找的皇子。”
“但一切僅是草民鬥膽推測……”
他擔心皇上興奮過頭,失去理智了。
萬一一切都隻是巧合……
天子不鬆手,臉上滑過兩行熱淚,熱淚盈眶的說,“清兒,一定是你……你一定是清兒……”
“你這張臉,和你母後,太像了,太像了……”
若非親身骨肉,哪裡能有一張如此相似的臉。
這張臉,就是最好的答案。
禦書房裡,天子抱著自己失而複得的骨肉,抱著自己唯一的子肆,痛哭淋漓。
就連一旁的江野,都被這副場景感動得眼眶微微濕潤。
要知道,他和沈楠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呀……
就是沈楠之所謂的賭鬼父親,為了銀票把他賣來沈家。
那時候沈楠之挨打受罵,弱不禁風的站在原地,死氣沉沉,如同一棵馬上就要枯萎死去的小樹,隻剩下宿命的蒼涼感。
如今,沈楠之卻被普天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子,小心翼翼的抱著。
人怎麼能認命呢?
沈楠之當初就是認命了,認命他會有那樣的賭鬼父親,認命他會挨打受罵。認命他會被賣進江家,認命他會被江少爺折磨玩弄。
認命他會在黑暗中生,在黑暗中死。
一生都沒有一絲光。
可是,沈楠之的命哪裡是那樣的。
沈楠之是九五至尊之子,有人盼了他,想了他二十年。
沈楠之還是江野放在心尖上的唯一一個人,是江野永遠都不願意放下的珍寶。
不要認命。
哪怕在黑暗中過了二十年——
也要相信自己或許就會在不久以後,峰回路轉,柳暗花明,所有的光都撲麵而來。
——
就憑那天皇上抱著沈楠之失聲痛哭的事,就能知道當今聖上究竟有多麼在意這個皇子。
所以,江野的死罪在沈楠之的三言兩語下,就成了空。
江野再也不是被通緝的朝廷欽犯了。
而且還因為沾了沈楠之這位皇子的光,在皇宮中過了好一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這般豬一樣閒適安逸,卻隻能困在皇宮中,接觸不到外麵世界的生活,終究也是會膩的。
江野在安逸享受以後,爬上沈楠之的床頭。
幽怨的看著正在看書的男人。
“太子殿下……”
“我,我不會要成為太子妃了吧?”
沈楠之抬眸,狹長的雙眸中漾著一汪淡淡的柔情,衣袂被夜風輕輕吹起,露出他白皙如玉的肌膚。
慵懶而迷人。
他輕問,“夫主不想做太子妃嗎?”
江野咽了咽口水,感歎完沈楠之真好看之餘,又堅定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我不想當太子妃。”
“我就想要當你的夫主,你還是我的小媳婦。我們身邊沒有貼身伺候的宮女太監,隻有我們兩個人……每天呢,我都能看見你為我洗衣服,為我做菜,還有伺候我洗澡……”
他在床頭,對著沈美人笑嘻嘻,“我就想欺負你,使喚你做事,看你當我小媳婦的賢惠樣……”
“你呢,你是想當太子,還是想給我當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