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愷生來不凡,深受氣運所鐘,乃是蛟龍命格,比之天子真龍隻差一線。”
清瘦道人手指點在水麵,蕩起一圈圈漣漪。
化為一句話,八個字。
蛟龍吞蟒,絕世逢九。
“他之一生,不可謂不悲苦。”
“弑君滅親,殺父殺兄,殺儘大周皇族,最後借元皇所留的九龍璽印,好不容易成就武道人仙,卻又身死於元蒙草原。”
紫霄宮掌教聽得心中一震,不苟言笑的古板麵龐上浮現驚訝之意。
“師尊竟然用萬象寶鏡窺探趙愷的生平!”
過去可見,現在可算。
唯獨推演未來軌跡,極其消耗壽元。
清瘦道人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
“我說過,此人並非池中之物。”
“萬象寶鏡內,可映照四十九州大小潛龍蛟蟒。”
“世間所謂的天之驕子,蓋世梟雄,沒有誰能逃得過。”
“那趙愷離開天京,我便對其有所關注。”
“等到後來,這位大周侯爺更是氣運濃烈,如日中天。”
清瘦道人似是感慨,表情有所變化。
頓了一頓,這才繼續說道:
“蛟龍吞蟒,便就是說,趙愷這人克父克兄,身邊親人遲早都要死在他的手裡。”
紫霄宮掌教若有所思。
人之時運、命數,更易變幻。
想必那趙愷是在闖蕩江湖,歸來以後,得了什麼際遇。
故而,才有此大凶命格。
“那絕十逢九,又是何意?”
紫霄宮掌教心有所惑,遂而發問。
“這就涉及到更為有趣的命數變化了。”
清瘦道人難得生出興致,哈哈笑道:
“興許是正值覆滅,大周王朝氣運轉移,竟然催生出一個比趙愷還要奇特的天命之人。”
“那九皇子趙原,便正好應了批命之中的‘九’之數。”
紫霄宮掌教愣了一下。
那趙愷氣運濃烈,由蛟化龍,已然罕見。
那趙原又是什麼來頭?
配得上天命之人的稱號?
這樣想來,大周王朝豈不是除去在位天子,還有兩條當世真龍?
掌教心思起伏,側耳靜聽。
“當年皇子之中,趙愷排名第十。”
“他跟自己的侄子九皇子趙原,正好互相衝克,互為應劫之人!”
清瘦道人點動池水,劃出一抹玄奧的軌跡。
波紋蕩漾,好似演化出諸多畫麵。
“師尊,趙原是何命數,竟能擔得起天命?”
紫霄宮掌教再次發問。
“哈哈哈,恐怕不會有人想到,那十一皇子的命格貴不可言,乃是‘天乙’之相。”
清瘦道人笑道。
聽到師尊所言,這位掌教眼中不由升起一抹光彩。
天乙之相!
他有所聽聞。
據說得此命格之人。
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更為厲害的是,每過一劫,自身氣勢便雄厚一份。
每解一難,自身氣運便濃烈一份。
隻要沒有夭折,成長起來。
日後必然是開國太祖,武道魁首似的絕世天驕。
“師尊,若是我們將趙原收入門下……”
紫霄宮掌教心動道。
也怪不得他態度熱切。
似天乙之相這樣的人物,數百年都未必出一個。
倘若收入門下,細心培養。
趙原背靠聖地,消劫化難不過等閒。
屆時。
那十一皇子大勢加身,氣運護體,說不定能成為下一代的天下道首。
“住口!”
清瘦道人笑容猛地一收,厲聲嗬斥。
“莫非你忘了六大聖地的規矩!”
紫霄宮掌教心神震動,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躬身彎腰:
“是徒兒失言。”
清瘦道人橫了一眼,畢竟是自家徒弟,也不好過於苛責,搖頭道:
“六大聖地絕不可收入任何王朝宗室子弟,若違逆者,餘者共誅之!”
“這條規矩乃是佛首,儒首,道首三人一起定下,不容更改。”
“莫說那趙原是天乙之相,哪怕他是道尊轉世也不行!”
紫霄宮掌教心頭凜然,點頭應承。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規矩,乃是因為一樁往事。
大約是一千五百年前,曾有一名宗室出身的女子,因為際遇非凡,拜進紫霄宮。
此女天賦卓絕,乃是武道大材,甚至有望人仙之境。
可誰想到,她身懷早已覆滅的大業王朝皇族血脈。
修成一身通天徹底的蓋世武功,此女直接叛門而出,攪弄天下風雲,把六大聖地折騰的夠嗆。
連帶著紫霄宮受到牽連,氣運凋敝。
千年以來被上陰學宮、須彌山壓得抬不起頭,至今還沒恢複元氣。
“你啊,就是太看重天下第一這四個字了。”
清瘦道人倒是能理解。
自家徒弟心心念念,無不想著紫霄宮走出一個道壓四十九州的了不得人物。
故而知曉那趙原是天乙之相後,有些過於失態。
“我就是不服!”
“憑什麼五百年前,須彌山有龍樹和尚獨占鼇頭!”
“五百年後,上陰學宮有左端雲風流無雙!”
“我紫霄宮整整被壓了一千年!”
掌教不複平日裡的嚴肅冷漠,憤懣道。
“莫急,莫慌。”
清瘦道人倒也不在意這個,笑嗬嗬道:
“你不是收了璿璣麼?那孩子是一塊良才美玉,未來可接過你的重擔。”
紫霄宮掌教卻是不依不饒,正聲道:
“可是距離成為天下道首,仍然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