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先生,你覺得左司業今日出關,能否與那大周皇儲一較高下?”
他對旁邊的老者,態度顯得很恭敬。
不止是因為對方出身琅琊王氏,神州天下第一等門閥。
更因其七進七出書山、學海,親自設立上陰學宮的三大主要學科。
一曰數學,日星象緯,在其掌中,占往察來,言無不驗;
二曰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兵,變幻莫測;
三曰言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辭吐辯,萬口莫當。
後來還提出“出世”、“入世”之說。
每三十年一次的金鼎論道,這都是核心辯題。
這樣的一代奇人,大祭酒數次誠心相邀,才讓其答應留在學宮授課。
“還真不好說。”
這位雲夢先生笑嗬嗬道:
“真龍之相,紫氣鴻運,三奇貴人,大周皇儲……層層累加之下,哪怕是一人編撰六篇《天數論》的玄機先生再世,也未必能看穿趙穆的命數。”
“此人橫空出世,孤立卓絕,生平軌跡連紫霄宮的萬象寶鏡也無法映照,這才使得星辰子痛失愛徒。”
“紫霄宮損失慘重,氣運金蓮滿池凋敝,我看無涯子要搏命了。”
陸祭酒眉頭緊鎖,想起幾日之前,大祭酒與其他聖地會麵,商議觀禮之事。
他並不看好無涯子的行險之策,否決道:
“大周皇儲如真龍起勢,紫霄宮想要壓住對方,怕是很難。”
雲夢先生微微一笑,似是了解紫霄宮的上代掌教,篤定道:
“話雖是這麼說,但全部家底都輸得乾淨,就此離開賭桌,誰能甘心?”
“放手一搏,賭上一次,如若功成,連本帶利都可以贏回來……這樣的誘惑,陸祭酒你抵擋得住麼?”
麵容古板的中年男子搖頭,淡淡道:
“我從不賭博。”
雲夢先生哈哈一笑,意味深長道:
“不賭為贏,這道理世人皆知,可也不是誰都可以做到。”
鐺!鐺!鐺!鐺!鐺!
鐘聲悠悠,回蕩學宮。
“書山、學海開了!”
音浪忽地翻湧,席卷每一處角落。
沒過多久,龍場大坪便是人潮湧動,密密麻麻。
天地之間綻開一線,精純無比的浩然真氣排蕩而出。
如天河垂掛,橫亙於虛空。
隱隱約約,有一道身影浮現。
其人青衫磊落,劍眉星目,氣度不凡。
腰間懸有一枚古印,飄動不已。
“左師兄!”
“左司業!”
眾人仰頭,望著好似大日懸空,周身散發熾烈光芒的那道身影。
“凡境十重……不對,沒有再進一步,可惜了。”
陸祭酒臉上流露遺憾之色,若能成為武道人仙,便可進聖廟,請先賢授儒首之位。
“哈哈哈,不愧是左司業!”
雲夢先生卻表現得十分驚喜,放聲笑道:
“陸祭酒不必失望,你看那是什麼!”
麵容古板的中年男子皺眉抬頭,凝神望去。
忽然發現那一道席卷四方的浩然長河,其間竟有兩顆大星載沉載浮,如日月環繞。
“第二顆文曲星了!”
自詡養氣功夫深厚的陸祭酒驚喜交加,失聲道:
“古之聖人,方才有九星橫貫,大賢七星耀世!”
“如今儒學幾乎斷絕,左司業竟能凝出兩顆文曲星,這等才情……”
說到最後,他都有些詞窮了。
“上陰學宮又要威壓世間五百年,獨占鼇頭了。”
雲夢先生老懷甚慰,大聲笑道。
左端雲早年凝聚一顆文曲星,已經被上陰學宮奉為百年難得一見的良才美玉。
如今,坐擁兩顆大星,如烈日當空。
本身浩然真氣無窮無儘,其實力恐怕更加強橫。
又是一聲鐘響。
浩浩蕩蕩,宛若天河垂掛的盛大異象,頃刻消失不見。
“大祭酒傳訊,想必是要派左司業去觀禮了。”
雲夢先生不知出於何等心情,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萬載才得一見,應運而生的當世真龍,與上陰學宮的天下儒首……孰強孰弱,誰勝誰負,當真難以預料。”
陸祭酒眼神堅定,毫不遲疑地說道:
“左司業有至聖之法,先賢之道加持,大周皇儲能有幾分贏麵?”
“古之聖賢,猶勝古之天子。”
雲夢先生不置可否,隻是望著人山人海,沸騰不已的龍場大坪。
恰如幽深古井,不起風波的心湖,竟然生出幾點漣漪。
上陰學宮派出左端雲,紫霄宮要行險一搏。
那連續折了兩代高手的魔門六道,又該如何做?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