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不好惹!
無相殿門口的光線稍暗,一位身著青色慈雲道服的師太走了進來,母女二人相繼起身。上官凝見這位師太年約五旬,麵色紅潤,眉長自垂,一頂青色卷雲道冠下發絲花白,手持一串菩提金剛慈悲珠,穩穩的立於母女二人麵前,不發言語而讓人自覺豁達。
“數年不見,師太依舊是仙風道骨,精神矍鑠啊!”
蔣氏虔誠的低身施禮,不似之前對一眾小沙尼的淺禮。身後的上官凝忙上前一步,也行了個標準的女禮。
“蔣施主多禮了,貧尼離庵八年,雲遊四方,此值小施主十歲生辰,貧尼星夜趕回庵內,一解十年前貧尼所出的箴言!”
釋塵師太說罷便自顧在八角桌正南的蒲團上盤膝坐下,上官凝聞言卻是心驚,釋塵師太遊方八年竟因為自己一個閨閣女子而星夜歸來,究竟自己有著什麼樣的命運,竟讓這位皇牆之內的顯貴都難以得見的高人對自己如此掛心?
“師太,請恕在下直言,當年師太為小女簽批的命理實為困擾了在下多年,不知小女命中的險貴一說何解,興家旺族何為,亡家滅族又何為?”
蔣氏果真是甚為急迫,不待師太坐定,便開口發問。
上官凝自知母親的心情,因為這短短幾個字的批語,自己這個嫡女在上官府的地位可以說是十分敏感。祖父祖母對自己疏離不親厚,但卻錦衣玉食的養著,一應份例是府中最高的,奇珍異玩、珠寶字畫源源不斷的賞到凝雨閣。
因為母親生了自己之後再無所出,祖母本就對母親不喜借著這個機會堂而皇之的安排了幾個通房到父親的屋裡。祖母安排人做通房不算,父親自己也從外麵領回來一個女子安置在上官府的一個偏院,撥了兩個丫鬟侍候,雖然上官錦領回了人卻從不光顧,府裡的人對這位神秘女子都十分好奇可久而久之也就漸漸淡了。
除了通房,府中正式的姨娘有兩個,二姨娘秦氏生了兩個公子一個女兒,三姨娘崔氏隻得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叫紫梧的通房生有一女,因此上官家的子嗣不旺。
祖母便以子嗣單薄為由不間斷的往父親的屋裡添人,可至從上官錦帶回了那個女子後,就堅決不再接受祖母的安排,因此與祖母鬨的不快一度領兵出征兩年未歸。
做為當家主母的蔣氏成婚十一年隻得一女,明裡暗裡的被祖母提點過很多次,自己做為上官府唯一的嫡女,又被釋塵師太簽批命理險貴,所以闔府上下對自己這個大小姐態度都十分玄妙。
其實眾人的心思不難理解,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應驗了師太的後半句是個亡家滅族煞星呢。
可祖父祖母包括族親又都惦記著興家旺族的預言成真,於是乎便在物質和供給上極大的滿足自己,真正關心自己命運的隻有眼前這個急切的詢問著師太的蔣氏,自己的嫡母。
“因幾句批理讓施主困擾多年,是釋塵的罪過!”
師太低頭施了一禮,蔣氏忙低頭又回了一禮。
“當年釋塵行至貴府,見貴府上空紫氣繚繞貴氣逼人,可奇怪的是紫氣中又有灰黑之氣糾纏其中,此乃阻福生禍的煞氣,貴府是添丁之喜,可見貴府上空的異象便是因新降生的嬰孩而起,此異象百年不出,貧尼心氣好勝這才妄下了那番讖語!”
師太說罷,眼光掃到了側邊規矩跪坐的上官凝,麵上露出了一絲詫異,隨後又了然的一笑,目光又回轉到蔣氏身上。
“這異象隻在師祖祁雲師太的手記上見過,說當年大雍開國皇帝成帝降生之時曾天現異象,當時空中雲團翻滾,雲團中突現瑞獸,頭若巨蟒,上有梅花兩對犄角,目如閃電,渾身金鱗閃閃,足踏雲團,一路向當時還在柘雍村的一戶農家奔去,少時瑞獸消失不見,此農家降生一名男嬰,便是後來建立大雍的成帝!”
釋塵師太仿佛陷入到了當時的情境中去,又似未有親見當時的鏡像而惋惜。上官凝也聽過這個傳說,卻隻當是段野史並未當真,此時聽釋塵師太說果有此事,不覺也訝異非常,而自己降生時竟也見這樣的異象,難不成自己的再世重生是從降生之時就已經注定?
“師太,那小女的命運究竟……。?”
蔣氏見師太遲遲未再言語,忍不住再次出言問詢。
“此異象如是男子降生則可主宰乾坤,順則登頂九五逆則禍亂天下,如降生的是女子,順則母儀天下逆則血染四野!”
蔣氏聞言大驚,不禁攥緊了女兒的小手,一時也忘了女兒的小手已經被攥的發白。
母儀天下,上官家的女子從未入過皇牆,與大雍皇族顏氏一脈從未有過姻親,何來的母儀天下?難道會是血染四野?一想到刺目的鮮血遍流大地的場景蔣氏的心就一陣陣的刺痛,怎麼可能,自己如此乖巧的女兒怎麼會與那血腥的景象有關聯?
可是釋塵師太箴批極準,當年曾言“大雍曆景元十二年,將有刀光起於東南”結果一向偏安一隅的虞山候起兵謀反,戰火一度燒到了平陵,距離青雲城僅百裡;大雍曆景元二十五年,數十年不遇的乾旱導致大雍境內流民無數,災情嚴重時甚至易子而食,大雍國庫數次開倉賑災卻杯水車薪,國內動蕩不堪,此時,釋塵師太批言“災將止於夏至,甘霖普降大雍”,結果夏至當日天雷作響,傾盆大雨降了幾個時辰,周邊的祁回因國內動亂請求當時的景帝出兵幫助平亂,獻了粗粟百車、牛羊千匹更兼進獻了可以一年兩熟的荊米種子百斛,大雍的災情因此奇跡般的結束。
兩次箴批的神跡讓釋塵師太在民間被看做是慈雲娘娘轉世,其身其言均被百姓認為是上蒼旨意,皇牆內院也對師太奉為上賓,然釋塵師太清風一身不慕權貴,除了為皇族之人誦經祈福不勘命理不出批言,能得見釋塵師太被大雍百姓認為是福澤深厚的吉兆。
正因如此,蔣氏的內心困苦酸澀,一時間淚落如珠。上官凝內心的震撼也著實不小,除了因為國運而出的兩次箴批,釋塵師太未再有任何批言,何以會對自己一個平凡女子下此批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