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這些年來自己忠犬般守在淩昭身邊,替他做下的一件件、一樁樁匪夷所思的事,自責、羞愧、怨恨、憤懣……種種劇烈的情緒在他心中翻湧,將他憋得滿麵通紅,他猛一下掙脫了押解士兵的手,狠狠朝牆壁衝撞過去。
淩勵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拽回來甩翻在地,負責押解的士兵當即上前將他摁在了地上。
淩勵將先前擱在牆角的泥磚,插回牆壁之中,隨即拍了拍手中的泥灰,走到楚玉穀跟前,取下了他嘴裡的束帶,“看樣子,楚樓主的失憶症這就好了?”
楚玉穀狠狠瞪著淩勵,呼吸急促,雙眼赤紅,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猛獸。
“這麼瞪著本王乾嘛?本王可是替你治好失憶症的恩人啊。”說罷,淩勵走到審訊桌前,拎起茶壺斟了一杯茶,走回去遞給楚玉穀,“淩昭幾次三番想要本王的命,本王早該給他好好算一算帳了,你若是願意幫本王這個忙,你之前做下的事,今日一筆勾銷。”
楚玉穀大口喘著氣,胸.脯劇烈起伏,一雙眼睛仍然死死瞪著淩勵。
“罷了,你現在的樣子跟條瘋狗沒什麼兩樣,哪裡分得清好歹,和你講條件也是白費口舌。”淩勵將手中茶水猛一下潑在他的臉上,“先將他押下去,好生看管著。”
說罷,淩勵揮手示意押解士兵將他帶走。
淩勵走出看押房時,外麵的天已黑了。他望著東天上的下弦月,想起了梨花岸那晚的月色,心中蕩起了一絲柔情:不知她此刻在做什麼?
錦麟灘到安源,不到一百裡,若是此刻挑了驍騎營最快的馬,一個半時辰就能趕到了。淩勵腦子裡這麼想著,竟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馬廄前。
栓在槽欄裡的吉兆,一嗅到淩勵的味道,當即歡喜地湊過來,朝他”噅兒噅兒”地叫喚起來。值守的馬倌一聽見這叫聲,趕忙從營房中探出頭來,一看見淩勵,忙不迭地跑步過來,“將軍,都這麼晚了,您還來視察馬廄?”
“嗯,過來看看。”淩勵朝他點點頭,又道:“我聽吉兆叫得厲害,晚上給它喂豆餅沒有?”
“喂了的,喂了足足有兩斤。將軍專門叮囑過的事,小人可不敢忘了。”
“那它胃口不錯啊。”淩勵拍了拍吉兆的頭,一臉讚許道。
“將軍說它叫得厲害,我就擔心它是不是撐壞了。要不,小人帶它去跑馬場活動活動?”
“不必,你將它牽出來,我帶它出去溜溜彎兒。”
馬倌忙進馬廄去替吉兆上鞍韉、轡頭,待收拾好了牽出來,淩勵剛翻身躍上馬背,宋宥便追了過來,“將軍,豆蔻娘子的審訊結束了,這次掌握的線索和證據,大大出乎我們意料。有幾條線索待將軍同意了,我就派人去控製證據……”
淩勵望一眼天上的月亮,歎了口氣,無奈翻身下馬,將馬韁交給馬倌,“還是你陪它去活動活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