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也就能扔下點場麵話而已,還能怎麼樣。”
當然,實際情況沒有他說的那樣輕鬆。那位徐社長和手下人確實不敢碰林真秀一根寒毛,但堵住門口不讓他離開,還找到出警的警察上級——burngoon所在片區的江南區警察署生活安全課長,打電話來暗示袖手旁觀。直到最後,林真秀威脅要給大使館打電話,向韓國外交部抗議扣押外交人員,樸俊映在一旁稱要聯係bc來報道才退縮,對方還虎死不落架地擲出一句保留所有權利的話,心不甘情不願地讓開了道路——他很晚才回來就是這個原因。
“林企畫官接著就回來了?回來後呢?”神藤惠理更加關注回來後發生的事。
“是的,就回來了,從進酒店算起,到現在大概才半個多小時吧。”林真秀明白對方關心的是什麼,隱晦地解釋了下,接著道,“才回來就接到生田桑打到房間裡的電話。這事和她有關,應該告訴她。想著神藤桑已經休息了,不好驚擾,她就來我房間一次,說清楚後就回去了。想來是吵醒了神藤桑吧,害得兩位都沒能休息好,實在抱歉。”
“你為什麼不早點給林企畫官打電話問清楚?弄得這麼晚了,耽誤林企畫官休息。”神藤惠理轉向生田繪梨花,責備她,順便給自己滿腹悶氣找個發泄的地方。
然而,被罵的人還沒回應,林真秀反是先為她緩頰——既然做好人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其實,這才是生田桑聰明的地方,擔心打到我的手機上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都是撥我房間的號碼,所以才這麼晚,還請神藤桑不要怪她。”
神藤惠理這次都懶得發脾氣了,也沒興趣再去看雪峰歐石南的表情——反正肯定很高興,肯定眼睛裡放光彩,今晚這孩子是沒治了,隻能盼望過幾天興頭下來後能冷靜地認清現實。
她這一懶惰就沒注意到當問及生田繪梨花來林真秀的房間後說了些什麼時出現的異常——那個壞蛋官僚雖然平靜地答道,沒什麼,就是說了下burngoon這裡在生田桑離開後發生的事,但自家藝人卻沒有和之前一樣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對方,而是害羞地低下了頭。
表麵平靜的林真秀其實心裡也有點發虛,因為,那時的旖旎此刻正如電影一般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雪峰歐石南來到他的身前,近得似乎能感覺到彼此呼出的氣息,在他身後全景落地窗外那座永東漢江大橋的璀璨燈光映照下,眼中波光粼粼,眨都不眨地凝視著他,低聲問“林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斯人斯景,讓他想起明治神宮棒球場的那一晚,同樣的香氣勾人,同樣的視覺衝擊,同樣的荷爾蒙誘惑,同樣的曖昧氣息彌散,時光仿佛倒流到了那一刻。
他不覺伸出手,輕輕抬起少女的下巴,語氣溫柔地說“我們成年人雖然正當盛時,好像十一二點鐘的太陽,但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這個世界的希望終究要寄托在你們身上,那麼,現在的太陽對未來的太陽好一點,不是理所當然嗎?”
他以為雪峰歐石南會像那天一樣轉身就逃,然而,少女雖然雙頰變得緋紅,身子卻動都沒動,眼神也不躲避,甚至過了一會兒後,下巴還稍微挪動了點,像是在尋找更加舒服的姿勢。微微抬高的下巴吸引他的目光落在那雙柔軟的紅唇上,原先抱著的戲謔心理因此變得有些心猿意馬,萌發一絲吻下去的欲望。
…………
林真秀不敢再回憶下去,三言兩語將事情說完,然後問“神藤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已經知無不言了。”當然,言無不儘就做不到了,所以他絕不承諾。
這話含有送客的意思。神藤惠理想了下,覺得既然已經知道了前後因果,從各種跡象看,她最擔心的事也沒有發生,那就不能再糾纏下去了,惹得對方翻臉就麻煩了,反正明天下午就回國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於是,起身表示不敢再打擾林企畫官休息,接著招呼自家藝人回房間。
林真秀起身相送,並道“我明天還有點工作,但生田桑可以休息了。如果不是很累的話,明早合作夥伴會社會派一名懂日語的女職員陪兩位在首爾觀光購物,先去景福宮,再去明洞大街,午飯之後送兩位去金浦國際空港。我們屆時在空港見。”
神藤惠理點頭表示知道了,到了門口請主人留步。等她先出了房門,到了走廊後,跟在後麵的生田繪梨花見轉角遮蔽了自家經紀人視線,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那個壞蛋官僚,低聲道“雖然林桑是很睿智的精英官僚,善於利用規則到令人讚歎的地步,但我聽說過一句中國語的熟語,叫‘善遊者溺,善騎者墜’。今天的事,後來確實讓我很開心,但如果那時出現意外,也會讓我很難過。所以,林桑能答應我,以後少做些利用規則的事嗎?我不想看到意外出現,傷害到林桑。”
林真秀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滿臉認真的少女,心懷的愧疚讓他一口答應,“好。”
沒想到這樣輕鬆得到肯定的回應,雪峰歐石南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忽然間抓住那個壞蛋官僚的右手,抬起來,輕輕在自己的下巴上來回蹭了蹭,然後撒開手,紅著臉,轉身就跑。
林真秀慢慢走到門口,站在走廊上,看著她跑到了神藤惠理的身後,低著頭,跟著走,直到消失在視線中,也沒有回頭,心中生出一絲悵然若失,又回憶起那天少女慌慌張張逃走後的綺念,終於將曾抬起過對方下巴的手指伸到鼻子下輕輕嗅一嗅,又自欺欺人地橫過來搓了搓。然則,腦海中還是難以抑製地想起那幾句詩——“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第二天早上,林真秀去s與樸俊映繼續roduce99的溝通,雙方很有默契地不提昨天發生的事。神藤惠理和生田繪梨花則在s派來的女職員陪同下在市區觀光購物,午飯後回酒店取了行李,前往金浦國際機場,準備搭乘下午起飛的全日空nh6970航班回東京。
到了機場1號航站樓後,生田繪梨花給林真秀打了個電話。前者已先到了,正在出發大廳等候。兩下碰了頭,林真秀去還租借的手機,接著一起去航空公司值機櫃台辦理乘機手續。
輪到生田繪梨花時,她遞過去護照,對值機員說“我要剛才選的那個邊上的座位。”
值機員不以為意,邊上等候著的林真秀心裡歎了口氣,裝作沒聽到,跟在後麵的神藤惠理氣得胸悶,卻也不好說什麼。
辦好值機手續,從普通通道過了邊檢後,林真秀在前引路,前往候機廳內全日空的貴賓室,但在進去時被攔下了——他可以進去,神藤惠理和生田繪梨花卻被婉拒。
“全日空和外務省不是有過協議,隻要持有外交旅券的職員證明是外務省的客人,就可以使用貴賓室嗎?”林真秀感到不解。
“非常抱歉,最近接到通知,隻有外務省總務課給航司發來乘坐航班的人員名單,才能適用這個協議,否則貴賓室隻能給職員本人使用。”對方客氣地解釋。
林真秀愣了下。他出國公乾不是一個人就是和村上駿一起,兩人都是外務省職員,碰不到這個規定。七月,他倒是帶過由非外務省職員組成的團隊出國,但這種人員眾多的工作團在組團前需要經過總務課審批,通過後會自動給航空公司發傳真通知,也不需要他去考慮這件事。所以,他對協議的具體執行細節不是很清楚。而且,這次半強迫邀請生田繪梨花一起去韓國,不是要走總務課審批流程的大事,時間也緊張,來不及申請,所以才第一次碰上。
“但日航就不需要。”他有點不滿。
“日航是公營會社,我們是自營業會社。”對方繼續微笑回答。
林真秀有些不快,覺得麵子被掃了,正尋思用什麼方法才能帶人進去時,感覺有人在拉扯他的袖子。轉頭望去,發現生田繪梨花對著自己微微搖頭,這讓他想起昨晚答應的事,笑了下,放棄了剛才的打算,也不理會接待員小步跟在後麵低聲說“您可以在貴賓室候機”的話,帶著開心不已的雪峰歐石南和已經懶得再管的神藤惠理去登機口邊的長椅上候機。當國際候機大廳內響起“前往東京的全日空航空nh6970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的廣播聲,起身去檢票時,也沒用外交護照走通道,而是一起排在經濟艙乘客的長長隊列中。
進了機艙,來到選好的座位邊,林真秀紳士地拿過生田繪梨花的旅行箱,塞進頭頂封閉式行李架,接著準備坐下,沒想看到已先一步入座的雪峰歐石南熟練地將和他座位之間的扶手抬起來,舒舒服服地霸占了小半個自己的座位空間,直到過了一會兒發現他還站著,才吐了吐舌頭,縮回自己的座位,但扶手卻依然沒放下。
他搖搖頭,坐下,然後放下扶手,在係安全帶時,隨口問“你和其他隊員一起乘飛機時也這樣嗎?”然後聽到對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有時候是。”
“誰那麼倒黴啊?”他想象了下那個倒黴蛋的無奈,不覺笑出聲來。
“真夏。”雪峰歐石南笑著答道。
秋元真夏?係好安全帶後,林真秀忽然想到,既然白石麻衣不要《めざましテレビ》的嘉賓主播,堀未央奈、衛藤美彩、生田繪梨花又都不合適,佐佐木琴子不夠資格,那麼給秋元真夏怎麼樣?這姑娘也確實配得上,值得給。
西野七瀨不是說下個月18日去幕張握手會見她嗎?如果讓她知道這件事,還會像之前一樣釣自己嗎?他惡趣味地想,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心道“也算幫你向她道歉了,你這個霸道的胖虎。”
15點半,飛機從金浦國際機場起飛,17點35分降落在羽田國際空港。
“林桑,你說以後我們還有可能一起來韓國嗎?”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時,林真秀忽然聽到生田繪梨花輕聲地問自己,他略微側頭看過去,隻見少女直視前方,沉靜地像是睡美人一樣。
她是在問什麼?一定是在問,既然遵從要求來了韓國,那現在已經回到東京,也該履行把她從絕境中解救出來的承諾吧?狡詐公務員拒絕再考慮其他可能,沉吟了下後道“你回去問磯野桑,aks對aa最佳亞洲藝人獎有沒有興趣。”
“嗯?”雪峰歐石南轉過頭來,臉上滿是迷惑之色。
林真秀以為她沒聽懂,補充道“這次來韓國,我已經獲得原則上答應邀請你們為今年亞洲音樂大獎表演嘉賓的承諾,所以,不方便再為你們爭取aa最佳亞洲藝人獎了。”
可是,少女臉上的困惑並沒有因此減少,這讓林真秀有些不解,但覺自己暗示得已經足夠明白,就不再說話,而是盤算起自己這一石二鳥之計還有沒有漏洞——唆使太田鼓動aks為akb48爭取aa最佳亞洲藝人獎,不僅能完成承諾,同時製造出寺田明弘與今野義雄之間的矛盾,避免這兩家有淵源的會社在日韓偶像聯合選秀企劃中沆瀣一氣,並誘導aks更加積極,又哪裡願意去想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打擊少女的心。
“壞蛋官僚,就會欺負我!”生田繪梨花看著她眼中就是在裝傻的這個男人,心裡恨恨地道,但回想起在韓國那個晚上,又柔腸百轉,難以生氣,最後決定再給一個機會。
當走出羽田空港國際線航站樓的到達大廳,準備分開前往各自要去的電車站時,她看著林真秀和自己道彆後轉身離去的身影,幾秒之後忽然邁步直追。
白色連衣裙的裙擺隨著兩條腿奔跑的交錯而起伏不定,白色小皮鞋的半高跟在地磚上敲擊出鐸鐸的聲音,隻是十幾米的距離卻讓跑得她氣息急促,胸前起伏不定,臉上也不知道是因為運動還是因為羞澀,出現淡淡的潮紅。
“林桑,你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她擋在林真秀的麵前,無比認真地問,讓壞蛋官僚不由得回想起明治神宮棒球場的晚上,自己打開包廂門時,看到雪峰歐石南的那幅畫麵。
林真秀腦海中思緒萬千,心潮起伏,許久之後帶著點悔意,輕輕道“和堀做朋友吧。”說罷,不再多看一眼,拉著旅行箱從她的身邊繞行而去。
少女也像那天一樣,眼中滿含著淚水,在心中發誓,“不,我絕不!”
遠處,神藤惠理輕輕歎了口氣,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讓自己熱情似火地站在二十多層高的酒店房間落地窗前,麵如桃花,人向前傾,雙手和額頭緊貼著玻璃,看著樓下如螻蟻般的人流、車流的那個男人,回想起過去那段熾熱的感情。
“可憐的孩子。”她搖著頭,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