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乃木阪的開始!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堀未央奈,讓林真秀立刻想起上個月參加西野七瀨握手會時接到的電話,眼前的情景又令他回憶起六月和衛藤美彩第一次單獨相見,從會議室內出來被撞見,而後立刻接到電話那件事,精神立刻繃得緊緊,表情也變得嚴肅。
鈴聲還在狹小的室內回蕩,刺激著兩個人的耳膜。他很不想接通,聽到意料之中的那句話,但又不自覺地回憶起前些天上課時,少女抬起頭,出現在他眼前的滿臉淚痕,還有說出“因為,我害怕。”心軟了,還是點下接聽鍵。
“我現在有事,等下再給你打過去,彆著急。”接通後,他搶先用溫柔的語氣說,不等回應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意外衝淡了室內原本略帶曖昧的氣氛,也讓林真秀放回手機後一時無法續上原先的話頭,隻能直接進入正題。
“聽說今野桑因為東寶給你壓力了?”
“沒有。”白石麻衣斷然否認。
最初見到這個男人時,她看起來若無其事,甚至表麵上還有些抗拒,其實心裡很高興,因為對方不僅主動來看自己,還在被拒絕後,寧可用強迫的手段也不放棄。然而,剛才那個電話中,林真秀語氣溫柔,尤其那句“彆著急”更帶著幾分寵溺的味道,讓她立刻打翻了醋壇。
是堀吧,一定是堀!這一刻的白石麻衣像是衛靈公附身,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對她溫柔,對我就是強迫?羨慕嫉妒恨勾出新仇舊恨中元節時,送她那麼有意義的禮物,就沒想到送我什麼;她生日時,送她冠名番組,我生日時,連一句祝福都沒有!既然那麼喜歡堀,還來撩我乾嘛?既然來見我,還接堀的電話乾嘛?都主動說願意讓你欠握手券了,居然回答怕還不上!我是你想撩就撩,想放置プレイ(y)就放置プレイ的嗎?
林真秀愣住了,一瞬間還以為鬆村沙友理為了見自己撒了謊,但馬上反應過來絕不可能,極速思考對方為什麼會這樣說,白石麻衣也沒有繼續做聲,室內一時寂靜了下來。
還是不想讓我為難嗎?狡詐公務員沒意識到當著一個喜歡自己的女人麵對另外一個女人表現出溫柔是在當麵挑釁,懵懂地隻以為對方人美心善,舍不得將壓力甩給自己,試探著問“是擔心今野桑不高興嗎?現在我和他關係不錯,能幫你解決。”
“不是。”白石麻衣再次斷然否認。
這下,就算鋼鐵直男也知道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樣了,有限的時間容不得用水磨工夫去反複試探,他直接使出殺招,“那就是鬆村桑騙我了?”板起臉,裝作生氣的樣子,還不忘賣慘,“害得我擔心得要命,前天才知道,今天就趕過來,又在展館外等了很久,回頭不教訓她一下,難消我心頭之氣。”
白石麻衣一下子緊張起來,她雖然有點埋怨鬆村沙友理多嘴,但心裡清楚自己是樂觀其成的,想到可能會害了對方,臉上不由出現遲疑之色。
林真秀見狀明白了幾分,有心逗這女人,像自言自語一樣道“下一單讓她去under當center,今野桑大概不會同意,但讓她祈願去科羅拉多州皇家峽穀大橋跳321米的蹦極,該不會反對吧?”
看對方表情有點緊張,他心中偷笑,繼續道,“不過,蹦極祈願好像做過了,重複未免無趣。要不然去富士急鬼屋?對了,既然是14單,還是去開業14年都沒人能挑戰成功的麥卡米莊園鬼屋吧,全程8個小時,鬆村桑要是能走出來,全世界都會轟動,這宣傳效果肯定無與倫比。”
白石麻衣的臉色終於變了,雖然知道林真秀是在逗自己,仍止不住開始擔憂,但兀自嘴硬,“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沙友林,算什麼本事?職業官僚刁難小偶像,說出去粉絲會炎上你的。”隻是想到鬼屋,聲音未免有些顫抖,暴露出慫貨的本性。
“懲罰撒謊的人,有什麼錯?”他笑著反問,“今野桑知道,也不會覺得有問題吧?”
“她沒撒謊。”白石麻衣氣餒了。她清楚,真讓今野義雄知道這件事,一定會生氣鬆村沙友理亂摻和,如果再勾起一年前老賬的怒火,說不定會順水推舟地答應。就算去那個很可怕的鬼屋是開玩笑,但兩三百米的蹦極也不是自己這個敏感自卑的朋友受的了的,不得不開口辯解。
“那就是你撒謊了?”林真秀借機逼上前一步,更貼近一點後,曾在日夏慶祝酒會上聞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桂花、常春藤葉與柑桔混合的花果香氣再次撲鼻而來,讓他回想起那晚的並肩同行,心中就是一蕩。
“也沒有。”白石麻衣心中怒氣還沒消散,繼續嘴硬,反正她不信那個男人真會對自己不利。
林真秀再次逼上前一步,距離近到背後天花板上燈光打下來的身影籠罩到那張明豔的臉上,近到彼此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近到有一方下意識地倒退一步。
“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他低聲問。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白石麻衣微微昂頭,像是要顯示出自己的倔強,絕不屈服一樣。
他又一次逼上前一步,迫使另一方不得不繼續退了一步。
戲精附身一樣問“你的事,不用我管?”
曖昧之語與著呼出的氣息一起傳遞到白石麻衣的心中,令她心頭一顫,咬著牙才說出決絕的話,“對,我的事,不用你管。”
“真的?”林真秀問,第四次逼上前一步,逼得對方再退一步,後背貼在牆壁上,感受到冰涼的刺激。隻是,還沒能讓她改變主意。
“真的。”
“啪!”他的手掌拍在牆壁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嚇得白石麻衣一哆嗦。
瓊瑤式對話之後,霸道總裁登場。林真秀一個單手壁咚困住那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微微彎下腰,直視她的眼睛,距離近到能看清對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你的事,我能不管嗎?”
柔聲細語的訴說和柔情蜜意的內蘊,讓她在被驚嚇之後羞紅了臉,從身體到心靈都軟了下來。於是,室內又一次陷入沉默,曖昧的氣氛重新填滿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隻是,霸道總裁沒多久就收起壁咚姿勢,重新站直了,甚至還稍微退後了一點——那雙眼睛亮得驚人,那張臉美得不可方物,那朵塗了唇彩的紅唇更是晶瑩誘人,和自己的距離是如此近,再這樣下去,他生怕真的吻了下去。
“說吧,你是怎麼想的。不管怎麼想,我都會支持你。”他努力轉移自己的關注,抵抗衝動。
然而,紳士舉動換來的不是感激而是埋怨——ヘタレ(隻會虛張聲勢卻缺乏擔當的人)、草食男!不過,白石麻衣腹誹之後還是很開心地做出回應。
“沒事的,我扛得住,今野桑不會對我怎麼樣。”
林真秀很喜歡她的態度,也更舍不得讓這個女人承擔壓力了。
“不需要你來扛,也不要想太多。你想要就要,我會找今野桑說,不能拿我要來的女主演給他做人情用,他就沒法再給你壓力了。至於他答應永島桑的,我也可以幫你補上。”
“色拉零的事怎麼可以讓你來擔起來呢?”白石麻衣立刻搖頭,猶豫了下道,“其實,今野桑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電影,我就在前年《badboysj·最後的守護》裡客串過。電視劇也是一樣,今年雖然有《初森ベマーズ》裡的二番,但那是給粉絲看的,沒人在乎演技,真要去當女主演,我確實有點心虛。拿來換三個第一女助演,還有會社和東寶在電影與舞台劇方麵的合作機會,條件很不錯了,也能幫上色拉零。”
林真秀明白了,問“所以,你想不要了?”
“你替我要這個女主演也不容易吧,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答應了彆人多少事,要是忽然放棄了,能和彆人交代嗎?”白石麻衣有點躊躇地道。
“那倒沒什麼,答應的事也不大。他們不乾活白拿錢,高興還來不及呢,說不定還覺得欠了我人情,下一次想著補上。所以,一切不用擔心,隻要自己想,就可以。而且,這也算你和東寶結個善緣吧,以後說不定用得上。”林真秀善解人意地安慰,絕口不提自己付出多少。
“那,我就答應今野桑了?”白石麻衣小心地問。她不清楚一個電影的女主演價值多少,被糊弄了過去
看到她說出這句話時,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放鬆了下來,臉上的憔悴似乎也淡去不少,林真秀還能不答應嗎?
“答應吧。”他說,又補了一句,“回頭我找今野桑,要求他把換來的三個第一女助演都給你,半年一部的話,後年也差不多能鍛煉出點演技了,到時我再給你想辦法。”
“不要,給她們留點吧。娜醬她們也想著畢業後走女優這條路呢。”白石麻衣立刻搖頭。
“不行,那是我替你找來的。”林真秀緊跟著搖頭,“而且,因為我的緣故,東寶才肯交換。她們?她們是誰?和我又沒關係,憑什麼占我的便宜。”
就算娜醬沒關係,堀也是嗎,美彩呢?雖然知道這話未必是真的,但聽起來就是那麼順耳,白石麻衣臉上不覺浮現笑容,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故作無可奈何地道“隨你了,我不管。”
美人做什麼都能令人賞心悅目,也勾得林真秀有些心癢難搔,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朱唇一點桃花殷,惜乎不能吻;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可歎難以相擁細看,那握下手總可以吧,這裡可是握手會啊。
他於是試探著問“你馬上就要有第一個正經角色了,不想著謝我一下嗎?”
白石麻衣先是驚訝,接著是竊喜,眼波流轉,輕聲反問“林想要什麼呢?”
這顯然是鼓勵了,某人膽子於是大了起來,厚著臉皮道“好像有人答應過可以欠她握手券哦。”
“但也有人說怕還不上,不敢欠啊。”另一個某人覺得一步步來挺好,也不看對方,將雙手略微前伸,手背向上,指尖翹起,視線落在其上,像是在欣賞指甲上的淡彩護甲油一樣。
和這個笨女人囉嗦什麼?霸道總裁果斷地用行動表現出什麼叫做口嫌體正直,一把握住對方的手,雖然在快要接觸到時,故意停了下,給出不願意還來得及縮手的時間,但最終沒有失望。
唯一遺憾的是,“女人,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不是男人”這句話是說不出來了,十指相扣有點太早,能像手拉手一樣已經讓他感到滿意——有什麼好著急的,慢慢來,可以意會而不可言傳的甜蜜奇妙感覺才能維係更長時間。
室內第三次寂靜下來,狹小空間內,除了曖昧的氣氛外,相比之前多了幾分溫馨。
“好了,我不能出來太長時間,要回去了。”過了一會兒,白石麻衣先打破沉默,微紅著臉道。
“這就是‘紅臉耀明珠,絳唇含白玉’吧。”林真秀心裡讚歎,聽著略帶嘶啞的聲音,也意識到不方便再待下去,主動鬆開手,道“那我走了,明天我給今野桑打電話說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女人嘴上乖巧地回答,心裡卻又在腹誹,“就這樣鬆手了?連拉著手送出門都不敢?ヘタレ、草食男!”不過轉念又是竊喜,“對我都這樣,對堀和美彩大概也是這樣吧?那還來得及!”
她想著,先去開了門,看外麵沒人,招呼林真秀出來,一起走向6號門。路上雖然沒有手拉手,卻也肩並肩,貼得很近,一看就能知道兩人關係非常密切。
眼看就走到了,她正要開口說話,眼角忽然瞥見一個人影,急忙看去,察覺6號門邊上站著一個人,因為穿著顏色接近的衣著,導致距離接近才發現,而那人此刻正眼都不眨地死死盯著他們,臉上滿是驚訝之色。
白石麻衣認出那人是生田繪梨花,一種類似於被當場抓包的羞愧、擔憂湧上心頭,腳步不覺放緩,更不敢再望向林真秀,也就沒發現這個男人的臉色已和她一樣僵硬。
隻是,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等慢慢走到近前,正要硬著頭皮開口,卻見麵前的不慫花從震驚中恢複平靜,隻是雙眼隨即閃爍出淚花,嘴唇也微微顫抖,更是說出讓她目瞪口呆的話。
“你讓我和堀做仲間(朋友),現在是不是還要讓我和麻衣樣做仲間?”
日語中,“仲間”有朋友、同事、夥伴等多個意思,和同樣有朋友含義的“親友”、“友達”相比,更注重群體和方向概念,偏向於有共同目標,誌同道合的群體,或者是在一個工作崗位上的夥伴。
林真秀當時確實是用“仲間”這個詞,因為,他知道兩人不可能成為指很親密朋友的“親友”,而“友達”著重於從主觀意誌角度表達個人之間情感,並非用於陳述關係,因此,對這兩個有著同事身份,有著共同目標的人而言,用“仲間”是恰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