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月照燕都!
君禦嵐隻是一語不發地看著容洛書,薄唇微抿了一下。
直到現在,眼前這個女子活生生站在他麵前,淺笑嫣然的時候,之前那種空虛和驚慌才可以被撫平填滿。
不是不知道,今日,隻要他上了這婚禮祭台上,就意味著要和整個月支上下翻臉——雖然他無所畏懼,因為早就和這個國家,沒有了半絲情誼。但是,忍耐了三年都沒有翻臉,今日,真的要為一個敵國帝姬,將表麵的安寧撕碎麼?
不是沒有折身而回的念頭,一個敵國帝姬而已,她要嫁給誰,與自己又有什麼乾係?
可是,那日裡,轟隆的雷聲似乎依舊翻滾在耳,日夜不息——我喜歡的人啊……就是你啊……
他其實是聽到了的。
隻有那麼一句,卻讓他靜如死水的心那麼雀躍。雀躍到酸痛,雀躍到炸裂。
所以,他的心沒有遵照他的理智,折身回去,而是一直一直地,向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子走過來。仿佛那裡有最耀眼的陽光,能夠將那些已經浸蝕入他骨髓中的黑暗陰霾,儘數驅散開。
終於,他牽起了容洛書的手,輕輕淺淺的聲音,卻帶著讓人不可忤逆的力度“跟我走。”
略微錯開視線,就能看到高台上的月支王,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滿目沉痛。
君禦嵐腳步一頓,移回視線。
隻是那麼一瞬間,君雲騰就攔在他身前,臉色陰沉“你想做什麼?”
君禦嵐略挑起眼尾,一字一頓到“帶她走。”
狹長的鳳眼危險地眯起,君雲騰冷聲笑了一下“憑什麼?”
“就憑,”君禦嵐握著容洛書的手,直視君雲騰,那雙如深淵般的眼睛墨色沉沉,“她不喜歡你。”
君雲騰的瞳孔驟然縮緊,手握成拳,直接朝著君禦嵐砸了過去。那一拳來得凶猛而又突然,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是一個奪妻的仇敵。
君禦嵐退了半步,堪堪躲過,餘光中,還能看到在高台上的月支王,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們這邊。
“我不想和你動手。”君禦嵐將視線鎖定住君雲騰的臉上,一隻手將容洛書扣得更緊,“讓我們過去。”
台下的銀甲鐵衣已經開始四處衝撞,但是君雲騰全然不管,雙拳生風,直接對著君禦嵐疾攻過來。他的攻勢猛烈,自然也管不了站在一邊的容洛書。有好幾次,拳風擦著她的臉頰就飛了過去,如果不是君禦嵐將攻勢擋下來,容洛書鐵定得掛彩。
就如她所料,君禦嵐果然是個練武之人。隻是,他的武功,似乎比她預計的,還要高。
君雲騰身為月支戰神,功夫自然算是頂尖一流,不過君禦嵐一手扣著容洛書,倒是還有招架之力,不由就叫人不能小看。
底下君禦嵐的銀甲軍已經和君雲騰安排的,潛伏已久的玄甲軍廝殺在了一起。
時隔幾月,又一場宮變在容洛書眼前上演。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爭端,無論如何,遲早都要發生,隻是這次她變成了一個□□而已。
君雲騰抽空瞪了容洛書一眼,似乎在怨恨她的冷眼旁觀。
而下一刻,一把匕首就橫貫了君禦嵐的身體。
君禦嵐一怔,回過頭來,神色裡還帶著不可置信。
他看到容洛書滿眼都是笑意盈盈,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明明說過,喜歡自己的啊……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看到容洛書扶著他,慢慢蹲下來。她滿臉的笑容,貼著他的耳朵,輕緩而溫柔地說“想要帶走我的話,至少應該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吧?”
君禦嵐隻想將那張笑臉撕個粉碎,但是全身都沒有力氣,
他的手無力地垂在滿地的血泊中,蒼白的唇瓣動了動,喃喃著“你說過喜歡我的……你說過的……”他執拗地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直到破碎的聲音慢慢消失在唇間。
容洛書低著頭,一怔“原來你聽到了啊?”就算這時候,她依然在笑著,眼裡那層笑容,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她將唇貼的更近,在他耳邊發出輕笑的氣音,“如果我不那麼說,你還會來麼?”
她這一個問句,君禦嵐隻當她在反問。
如果我不那麼說,你就不會來,所以我那麼說了,隻是為了引誘你來這裡。
騙子。
終於連說那兩個字的力氣也沒有,眼皮沉重,可是君禦嵐想一直看著,看著這個女子,是怎樣步步為營,將他都騙了的。
明明,明明那麼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