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特蕾西亞不願聊及往事,但是艾爾文已經察覺到她心扉已啟。
那麼對他而言,也就沒有什麼聊不得的了。
而後艾爾文與懷中姑娘暢聊起南國往事。從薩留希的童年開始,到枕劍會上那戲劇性的一幕幕,再到人生劇變之馬洛德平原之戰,再如何乘著空艇北來,又是怎麼遭遇到那恐怖吊詭的冰龍。大難不死之後,遇著那特拉勒底山脈中的魔物部落又是怎樣一番神秘光景,以及他們如何最終落腳貝拉瑪。當然了,在那貝拉瑪鎮上遇到了他命中的貴人普世教裡亞長老,也是不得不提。他這一路行來,當真是奇幻色彩十足,又不乏心酸苦楚,當世最好的話本小說,也沒有這麼離奇的劇情來著。
特蕾西亞被艾爾文那繪聲繪色的講述給迷到了,一雙碧色的眼眸眨呀眨的,閃動著羨慕的神色。
“當真是令人豔羨的人生啊。”姑娘聽艾爾文說完後良久,歎了這麼一聲。
“當真令人豔羨嗎?”艾爾文苦笑起來,“須知我隻想當一個坐井觀天的伯爵府世子罷了,要讓對這多舛命途道聲感謝,我隻怕是做不到。”
特蕾西亞安慰似的拍了拍艾爾文的手背,此時她的雙手已經被艾爾文給放開來了。
“若不是那難以捉摸的命運,我也遇不著你。”特蕾西亞柔柔地說道。
“遇著我有什麼好?”艾爾文玩味道,“侯爵之女,現下淪為我的女奴,當真是什麼幸事嗎?”
特蕾西亞淡淡道:“貴族也好,女奴也罷,若是沒有遇著那該遇著的人兒,隻怕一輩子都是些灰暗的故事。”
“那這麼說,你倒還樂在其中嘍?”艾爾文接著打趣道。
“我樂在其中又如何?難不成那公主不是,還是說一直惦記著你的那位嵐姻姑娘不是?”特蕾西亞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也怪艾爾文自己要同她講這麼多,連嵐姻的事都一股腦說了,不然特蕾西亞也沒這促狹的資本。可若讓艾爾文談及過往的時候,不牽扯到那赤發姑娘,那隻會讓他之鬱結越積越多。他也著實需要一個人來傾吐一番了。
“說來你這壞東西,還真是到處留情呢,是不是到哪都有姑娘惦記你呀?”特蕾西亞忽地咬牙切齒地恨聲道。
“我可從沒去招惹過誰。”艾爾文雲淡風輕地說道,心下卻是暗爽得很。無恥之於艾爾文,就跟呼吸之於他一般,離不了,停不了。
“那感情是呢,都是人家投懷送抱來著。”特蕾西亞白了眼前這男子一眼,十分不給麵子的鄙薄道。
“對了,你不是說你來北方也是尋你那母親嗎?找著了嗎?”
“說來慚愧,都把心思花在如何活下去上了,我那未曾謀麵的母親,隻能讓她等上一等了。”艾爾文無奈一笑道。
特蕾西亞倒是意外地沒有嘲他。她知道,艾爾文雖然是玩笑的口吻,可其內心的酸楚,不足為外人道也。
“你有何看法?”艾爾文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特蕾西亞望了一眼床頭那本典籍,“這本就是她留給你的《時空法則》?按你的推測,她也是位時空法師?”
“嗯”艾爾文點了點頭道,“依我看來,她會把這書留給我,說明她已經參悟明白裡麵所有的章節了。那她便是驚世駭俗的時空法師了,不可能世人一點都不知道她才對。”
艾爾文心想特蕾西亞作為伯爾公國的實際掌權人,屬於最頂級那一層貴族,多多少少會對這樣的人物有所耳聞才是。
“可是馥威帝國境內,大大小小這麼多公國,我還真的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實力出眾的時空法師。”特蕾西亞仔細回憶了一番之後說道。
聽道她這麼說,艾爾文歎息了一聲,一臉黯然,苦笑起來,“欲濟奈河三千裡,夢以二老為舟楫,父在彼岸,母在此岸,生彆離,死彆離。”
特蕾西亞見艾爾文感懷身世,不禁想起自己那早逝的生母。可自己和他比起來,好像還幸運一些,畢竟自己的父親還在身邊,她如此想著。而眼前這男子,該到何處去尋他的母親呢?
可以說,她自從遭遇少時那件事之後,就對這世道厭惡,對世人厭惡,在她的世界裡,僅僅靠仇恨在支撐著。可那失去了顏色的天空裡,忽然在某年某月的某天,透進來一抹光亮。
而眼前這男子,就是攜著光亮照進她生命裡的那一份上天的饋贈。若不是康斯頓平原之上,他眼神中的一絲憐憫,她甚至不知道在這世間存活還有什麼意義。
此時此刻,望著眼前這男子,想到他之過往,想到命運對他的戲弄,可他卻依然如此頑強地紮根在這人世間,如此絞儘腦汁地活著,她不免動容。
和他一比,自己這氣度,真真是落了下乘,她暗想著。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不可憐。”艾爾文望著特蕾西亞淡淡一笑道。
“這世間有的是比我可憐的人兒,我這點遭遇算不得什麼。”
“我與你講這麼多,也隻是因為我有太多事壓在這兒,”艾爾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悶得慌罷了。”
“誰可憐你了,少在那臭美。”特蕾西亞依在艾爾文的胸口,白了這人一眼之後柔著聲道。
“哎喲喂,你這小妖精,黏在我身上了唄?”艾爾文望著懷中美人,搖著頭歎說道。
“嘻嘻,都給你當奴了,也總得讓我占些便宜吧?”特蕾西亞像是隻貓一般地安穩地伏著,小腦袋在某人懷裡磨啊蹭的,任由著某隻“魔爪”一遍又一遍地從她後頸往纖腰處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