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華一愣,頓住了動作,臉上難得有個驚訝的表情,就那麼一瞬,直接錯開目光。
沉默良久,周澤沒有繼續問話,鄒華這才抬起頭說道:
“是,幕後之人就是張家家主。”
劉縣尉已經懵了,幾個人的審問,他都跟著聽了一遍,現在算算,豈不是都有殺人動機?
“是打聽到的,還是經過你的證實?”
“之前隻是懷疑,張家出事後,我查了張家之前的賬目,兩年前在廣元賺回來一筆錢款,上麵注明收鄒所得,數目和那十一船木料價值相同。”
“也就是說,你是在接管賬目後才知曉的?”
“是。”
“你們鄒家也是有山林的,那本官問你,如若林中遭受鼠害和蟲害,可有什麼方法殺滅,不影響林木的出產?”
鄒華笑了,微微搖頭看向周澤,臉上帶著一絲了然。
“明府是想問我,是否知道信石粉能殺蟲,從哪兒能買到,是否建議過張家人購買吧?”
周澤點點頭,沒有避諱自己話術裡麵的隱藏問題。
“對,你知道嗎?是否說過?”
“民婦當然知道,還知道這東西撒上之後,老鼠蟲子就斷了生機十幾年都不會在起災害,不過這東西不是想買就能買到,需要從池州或者揚州的礦上購買,民婦隻是聽說過,並沒有見過,畢竟一斤就要一兩銀子。”
一斤一兩銀子,找到四五十斤用了也不會少於這個數,如此算來確實是非常昂貴。
“人先帶下去吧。”
陳文池朝著傻子的牢房看了一眼,周澤微微頷首,劉縣尉趕緊湊過來。
“周明府,天色已經暗了,要不今日先......”
周澤擺擺手。
“繼續最後一個,估計稍晚些開棺驗屍的人會回來,劉縣尉還是抓緊找個地方,給我的人提供工房,可以晚上驗屍的吧。”
劉縣尉下意識的一縮脖子,見周澤說得認真,趕緊稱喏。
他算是品出來了,跟這個明府乾活,彆廢話吩咐啥乾啥,就不會挨訓,即便說兩句也是因為之前的調查,真的不像樣子。
說完,趕緊去安排,幾十個屍身要驗屍,而且是埋了一個多月的死人,即便現在溫度不熱,那味道也著實可怕。
隨著一陣叫嚷聲,張家二郎被拎了進來,四個人控製著他都非常費力,其中一個不良人還被咬了一口。
老徐不用吩咐,上前朝著張二郎的雙肩和腰上拍了兩下,一瞬間張二郎就跟麵條一樣癱軟下來,雖然還在叫,可臉上多了一些驚慌。
周澤擺擺手。
“將我們特製的那種衣服拿來,給他穿上,放在審訊椅上,然後老徐再解開他的控製,不過先讓我看看他的手。”
看了一眼張二郎的手,幾人趕緊動起來,那種特製的衣衫是阿箏讓人縫製的,當然是周澤繪製的圖,仿照的是精神病院的約束服,材質結實兩根長長的袖子延長為帶子,反複捆紮在腰上。
不一會兒,張二郎被捆成粽子似得,這種雙臂環抱自己的姿態被捆綁,想造成自我傷害也難了,老徐一揮手,張二郎開始繼續扭動身體。
周澤走到近前,盯著張二郎,從麵容上來看,此人沒有頭大頸短,眼裂小,鼻深寬平,鼻翼肥大,舌大寬厚且經常伸出口外,這種典型的癡呆麵容。
“陳文池呢,張家人中是否問過,張二郎什麼時候開始癡傻的,生下來就如此,還是後天癡傻的?”
“問過,他們說張二郎小時候還算聰慧,不過五六歲的時候,突然高燒落下的毛病,平日看不出來什麼,一激動就好赤裸狂奔,而且極為挑食。”
“偶爾能正常講話?”
“說是可以,不過被關在這裡之後,獄卒說他就沒講過話,成日嘶吼,不拴著就咬木頭,或者摳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