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逆襲手冊[快穿]!
林先生美完了,也沒忘記乾正事,看著外麵天色差不多了,想必段家的客人也都散完了,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準備精精神神的去段家把縣學這個事說上一遍。
他好歹也是童生的先生,當然不能在表皮上丟了自己童生先生的臉。
林先生又特地換上了一身新衣裳,這才出了門。
腳步一踏出門,他臉上的喜色立刻收了個乾乾淨淨,手扶長須,眉微微蹙起,擺出了一副嚴肅姿態。
這種行為總結一下,就是就算我心裡高興的都要上天了,麵上也絕對不會露出分毫,一定要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一個多麼嚴肅高冷息怒不顯的先生。
林先生就這麼十分嚴肅的出了門。
一路上也有看見他的,段青恩考上童生這個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也都知道林先生是段青恩的先生,於是一路走來,碰上的村人都跟著林先生道喜,誇他教出了一個這麼好的學生。
還有一些人也知道當初段家沒錢讓孩子上學,林先生教導這個學生是半點錢都沒收的。
但就算是沒有收錢,也能把孩子教出一個童生來,可見他有多麼的認真負責。
對於這些道喜,林先生都十分客氣的點頭,又說兩句客氣話“沒什麼,是孩子聰慧,我也隻是儘了本分。”
“青恩有向學之心,我教導他也是應該的。”
“沒什麼,這隻是一個讀書人應該做的。”
就這麼一路聽著彆人的誇獎過來,林先生心裡都快要美的飄上天了,卻還硬是死撐著擺出了一副“我很嚴肅我一點都沒有快樂到上天”的模樣來。
隻看得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村民忍不住跟著一旁的人感歎,這讀書人就是讀書人,果然是知書達理,乾什麼都不緊不慢的。
現在眼看著段家因為段青恩考上了童生這麼威風,又見著林先生這走路都和彆人不一樣,看起來格外的瀟灑飄逸,一些本來不打算把孩子送去學堂的人心裡也動了點念頭。
之前是家裡年景不好,災荒那會他們村裡雖然沒什麼事,但是也不是沒聽聞彆的有讀書人因為沒錢餓死的。
畢竟讀書人嘛,手上也沒個力氣,就算是有,一半讀書人也拉不下臉去乾活,這可不就活生生餓死一個了嗎?
經過這麼一出,許多人家覺得反正科考也難,考上太難了,讀書又不能種田種地的,自家孩子還是彆去讀的好。
但是經過這次,親眼看見段青恩考上了童生,看見段家因為這個消息大批大批的人過來道賀,那些一看就非常有錢的人可是直接送金子送銀子的,雖然段家傻沒收,但是要是他們自家有這麼一個童生,他們肯定要收的。
現成的成功典範就在眼前,怎麼能不讓這些村民心動。
這一天,不少人都在心底做下了讓自家孩子念書的決定。
一定得好好念,認真念,念不出一個童生來也要學會算賬,到時候去當賬房先生,照樣美滋滋。
而已經在美滋滋的林先生可不知道自己馬上將迎來一大批的學生,他就這麼端著嚴肅臉一路到了段家門前。
段家大門是敞開的。
今天白天來了一堆客人,段家索性就直接擺起了宴席,現在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一家人就都在收拾殘局。
正在撿著桌上碗筷的段母一抬眼就看見林先生了,連忙叫了一聲“爹,林先生來了。”
雖說之前帶著孩子去商量入學是段奶奶去的,但如外客上門還是個男人這種事,還是一直都默認讓家裡最大的男人去迎接。
段爺爺正搬著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寫字,在全家開始認字之後,段青恩就帶著家裡的三個小堂弟和李寶君一起搬了外麵的沙子,又弄了一些泥巴,硬是在自家硬邦邦的院子裡做出了一個寫字用的沙盤。
平時全家人誰空閒下來了,都可以拿著樹枝去上麵寫字。
這個沙盤還是挺受家裡人歡迎的,畢竟段家雖然不像是以前那麼窮了,但到底還是普通的農戶人家,根本承擔不起昂貴的紙張。
現在有了沙盤可好了,誰想寫字了就在上麵畫兩下,感覺學的差不多了再直接抹過去就行。
段爺爺作為男人,是不參與這種收拾鍋碗瓢盆活動的,這都是段奶奶和段家兒媳婦的活,還有李寶君,雖然她人小小的,但也自覺的去收拾了。
他不做事,又閒的沒事乾,索性就坐在這在沙盤上比劃著練字。
見林先生來了,段爺爺連忙起身迎了上來。
“林先生,您來了,快快快坐下。”
擺宴席的時候段家是叫段青恩去請過林先生的,隻是林先生覺得人多就沒來,段爺爺剛剛還想著把之前特意留下來的菜叫段青恩送過去。
若不是林先生,他家青恩現在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孩子,哪裡能有這樣大的造化。
無論怎麼樣,段家也要記住這個恩情。
見段爺爺的態度一如既往地恭敬,甚至還比以前都要親熱,林先生心裡也十分舒服。
他的學生是沒有像是段青恩這樣有出息的,但之前他在學堂上學時,曾經有個同窗就是考中了童生,結果從那以後他父母就飄了起來,對著先生也沒有以前那般恭敬。
之後雖然那同窗人認真上進,先生也還是忍受不了他父母那趾高氣揚的態度,將人趕出了學堂。
林先生是很喜歡段青恩的,因此也有點擔心他家裡態度會變化,不過現在見了段爺爺的態度,他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
隻看段家擺宴席也能想得到他,便該知道,段家不是那種起了東風便感覺自己長了翅膀的人。
人家對他好,他自然也要對人家客氣。
林先生對著段爺爺笑道“青恩不在家嗎?”
“真是不巧,院子裡亂糟糟的,我們怕孩子們磕碰到什麼,就讓青恩帶著他三個弟弟一同出去了。”
段爺爺“您是有什麼事嗎?要不我讓人出去找找去。”
“不用不用。”
林先生連忙攔住了要起身的林爺爺,“您轉告他一聲就行了,是這樣,我有個同窗,手上有個去縣學的名額,他想要舉薦青恩,所以我來問問你們家意見。”
“縣學?”
段爺爺雖然讀了書,但也基本沒有關注過外界的事,聽了個新名詞有點懵,“這是,這是讀書的地方嗎?”
“對,縣學是由知縣大人建起來的,一般縣裡有名望的人家都能舉薦,每過三年,就會有新的名額下發,一般都是為了像是青恩這樣,家不在縣裡,念書又用功不錯的學子。”
林先生耐心的跟段爺爺解釋了一下縣學具體是個什麼章程。
話說他們縣裡在幾十年前有一位縣令家境不錯,到了這個地方見四處破落連一個學堂都沒有,索性就用了自己的錢,建造了縣學。
之後他又招收了一些秀才舉人,正式開學。
一開始,進縣學的都是一些家境不錯的學生,後來有一次,縣裡一位窮人家孩子中了童生,想要繼續上進,卻苦於教導他的先生也隻是一位童生,即使傾囊相授也不能讓他再進半步。
這位先生也不想耽誤了自己的弟子,於是求到了縣令那裡,問能不能讓他的學生也進去念書,念書的費用就記賬,然後慢慢還。
這位縣令本來就是個不差錢的,聽了之後於心不忍,索性就自掏腰包讓這個學生進學,還讓人製作了舉薦牌分散給縣學裡的先生們,讓他們舉薦一些念不起書卻很有天賦的學子來。
之後這位縣令得了個好名聲,很快就升官走了。
後來的縣令雖然沒那麼有錢,但也不可能前頭定下的規矩後麵他來打破,索性就還是學費照樣收著,但有舉薦名額的人可以不花錢進縣學。
之後,舉薦名額就漸漸成了一些有名望的人獨有。
而他們也都隻會舉薦一些有才名但家中卻條件一般的學生進縣學。
段青恩就十分符合這個舉薦條件。
林先生是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將縣學給說清楚了,怕段爺爺不答應,他又補充道“青恩聰慧,我卻隻是一個秀才,短期教導倒是還好,可若是他想要更進一步,還是進縣學為好。”
段爺爺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比起前程,他更加擔憂孫子會受欺負,遲疑了幾秒,還是開了口“先生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可你方才說的,那縣學不靠著舉薦名額進去的讀書人,是否都是花了銀兩的?他們家中定然富庶,若是青恩去了,他年紀小,家中又無甚銀兩……”
潛在台詞,就是怕自己孫子會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林先生明白。
他雖然隻有一個女兒,可這拳拳愛子之心他還是明白的,也就十分耐心的道“縣學中如青恩這般的學子也有不少,就算是青恩年紀小,方才我同窗已去信,道他可以讓青恩與他的兒子一道住,兩人年歲差的不大,有人帶著,青恩在學校也熟悉些。”
“更何況他並不如其他七歲小童一般,是個頂頂聰明的,若是有什麼不妥,他也會提前看出來。”
這一點上林先生是十分自信的。
十歲以下,比他弟子還聰明的他還真是沒見過。
林先生說完這件事就告辭了。
天黑下來的時候,段青恩帶著三個堂弟回來了。
一回來,段爺爺就拉著他告訴了他這件事。
他聽了個大概就大略明白怎麼回事了。
大致換算一下的話,意思就是
這是個好學校,不收錢,教育質量還好,段爺爺肯定是想要讓他念的,畢竟念了好學校才會有更好的老師教導,有更好的老師教導才能讓他一直往上考,而且同窗也都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對他的人脈十分有好處。
但是呢,段爺爺還是很猶豫,因為這個學校是寄宿的,他不放心段青恩這麼小就去住學校,還有就是這個學校分為兩類人,一類人是有錢學生,一類人是沒錢學生,他怕段青恩進了學校受排擠,還有就是因為年紀小沒人帶他玩。
於是,這麼想著,段爺爺就為難住了。
又想要讓孫子過去,又怕孫子真的過去了受欺負。
段青恩倒是覺得沒什麼。
讀書人都講究臉麵,就算是真的心裡恨得恨不得衝上去咬死對方,麵上也要和和氣氣的,頂多罵一兩句酸詩,就算是罵,那也肯定是不會明著罵,而是拐著彎的來,若是學問稍微差一點的,腦子稍微笨一點的,也許被罵了都不知道自己被罵了。
這就跟為什麼曆史上永遠都是武將被皇帝忌諱一個道理。
武將手裡頭有兵權,自己又殺過人,有血性,要是他們真的有想法,肯定直接就提著刀上了。
有權勢滔天的武將在身側,皇帝那是睡都睡不著的。
但是文官就不一樣了。
文官那都是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就算是氣的不行,他們也不會上手,而是直接用著各種文縐縐的詩句開罵。
要是有罵不過人家的,他也不會想著老子說不過你還能打不過你嗎?而是會被罵的吐血。
縱觀前麵的王朝,文人之間吵架,吵著吵著突然吐血倒了一個的也不是沒發生過的事。
就算是真的有文官權勢大,皇帝看他不順眼直接就能把人拖出去砍了,畢竟自古以來文人相輕,文官拉幫結派的有,還真是沒人能真的組成一個大團體。
都是一個一個小團體,你看我不順眼,我瞅你欠罵,皇帝隻要坐在龍椅上,就能看著底下的文官內鬥。
越是內鬥的厲害,他越高興,畢竟底下人鬥起來了,就都指望著他這個皇帝做主了,總比和和氣氣的一致衝著他這個皇帝來得好。
綜上所述,文人之間,那還真不會撕下臉皮做段爺爺擔心的一係列事。
他安慰了段爺爺,就答應下來去縣學。
段青恩一答應下來,整個段家又開始忙碌了。
縣學,包住宿,包吃飯,但也還是需要帶一些行禮衣物過去的,尤其是段奶奶與段母,簡直恨不得把段青恩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東西都給帶上。
兩人最近婆媳關係是越發和諧了,就好比現在,一邊收拾一邊歎息,段奶奶間或的埋怨幾聲,責怪丈夫怎麼能把段青恩這麼小的孩子送去縣裡一個人住著。
段母倒是不敢跟著一起埋怨公公,悶頭收拾東西,隻是這心裡也十分的舍不得。
能舍得嗎?這麼小的孩子呢。
就算是在古代,段青恩也隻是童子而已。
更何況他還是段父段母唯一的孩子,不誇張的說,那就是他心尖尖上的肉,更加放心不下了。
她們收拾的時候,段青恩也在一邊收拾,隻不過是收拾他的讀書用品。
收拾完了,段母又是一聲歎息“你一個人去了縣裡,一個月都難得回來一次,胖了瘦了我們也不知曉,想要吃好吃的東西娘也不能給你做,如此吃苦,怎麼還非要過去。”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段青恩將自己謄抄的書放進包袱裡,對著段母道“兩個月也不算是太長,這舉薦也是先生的同窗好心才要給兒子,不少人爭搶破了腦袋還想要呢,若是我不,那才叫苦。”
段母是不明白這些事的,但也正是因為不明白,她一向不插手,見段青恩這樣說,她也就不期盼著兒子能夠留下來了,一邊將包袱收的緊緊的,一邊道“這兩個月你在縣學若是受到什麼委屈了,可千萬不要一個人硬扛著。”
“娘,您安心吧,我又不是傻的,還能眼睜睜看著彆人欺負我不成?”
段青恩笑著安撫“倒是在我走的這段時間,娘您與爹莫要鬆懈了看書,我已經將之前默背下來的常見字三百個留了下來,你們時不時的就要看看,若是有什麼地方不懂得,就去問君君。”
“好。”
段母答應下來,也想起了李寶君“君君是我們家除了你之外念書最厲害的,等到你走了,也不知還有誰能教的了她。”
對這個兒媳婦,段母反而是家中最滿意的一個。
之前段爺爺段奶奶還因為一些富戶想要將女兒孫女嫁給段青恩而猶豫過,隻有段母一如既往地堅定。
她的想法簡單又單純。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婦女,若是兒子真的娶回來一個大家千金,那她這個當婆婆的可要怎麼相處。
之前村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兒媳婦不孝順的事,說是那家人的兒媳婦仗著自家比較有錢,就攔著相公不讓他奉養親娘。
後來那老太太也許是心涼了,直接告上了官府。
兒子兒媳婦都以不孝罪名入獄。
這件事出了之後段母才知道,原來不孝順的兒媳婦雖然不多,但也有幾個的,這些兒媳婦的相公大部分都是家中獨生子,父母都指望著他一個人,而按照本朝律法,若是公婆告兒媳婦不孝順,那兒子也要一並受罰。
一些老人心疼自己的兒子,就算是受了苦也強撐著不去告狀,這也更加讓他們的兒媳婦變本加厲。
段母也就是那麼一聽,當時覺得駭人聽聞,畢竟在她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曆中,兒媳婦對上婆婆當然應該孝順了。
從那以後,她就開始憂慮起了兒子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