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逆襲手冊[快穿]!
現在的情況非常尷尬。
段青恩手上拿著一隻油光光水滑滑的大雞腿,被馬先生抱在膝蓋上坐著。
可憐的馬儒宵同學則是被親爹推到了林先生那,滿臉通紅,一張小小年紀就顯得十分儒雅秀氣的臉整個憋紅了,其中充斥滿了委屈、迷茫、羞恥等等情緒。
讓段青恩比較欣慰的是,馬儒宵雖然憋紅了一張臉,倒是沒有憤怒,也沒有遷怒於被親爹抱過去強行兒子的六歲小童。
他隻是,有禮貌,又十分羞恥的,小心翼翼將自己從林先生懷中掙脫出來,又衝著林先生行禮,替父親賠罪“家父喝醉了酒,言行不當,還請師叔莫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
林先生一把又將馬儒宵扯了回來,醉醺醺的滿臉得意“你也是個好苗子,你做我的弟子正正好,誒,馬兄,快把我弟子還給我,以後我就有兩個才學上好的弟子了。”
馬先生還隻是想要用兒子換弟子,結果林先生比他還要猛,直接就要把馬儒宵和段青恩都歸攏到自己這邊。
馬先生當然不樂意了,“我兒子都給你了,你怎麼還要青恩,看看我兒子,一表人才,才貌俱佳,小小年紀,就有大批的人來說親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已經懂禮的,現在一聽聞馬先生當眾說自己的親事,可憐的馬儒宵剛剛才冷卻下來的臉上又刷的染上了一層紅。
他又艱難萬分的將自己從林先生手裡解救了出來,還不忘記到了父親身邊去把段青恩救下來。
作為兒子,當然是不敢對父親動手的,於是段青恩就這麼坐在馬先生膝蓋上,看著秀秀氣氣的少年對著馬先生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道“父親,您吃醉了,將段家師弟放下來吧。”
一個喝醉酒的人當然不會就憑著他一兩句話就聽了,馬先生權當做沒聽到,一手抱著段青恩,一手就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樂顛顛的對著林先生舉起酒杯
“林兄,我們再喝一個。”
“好,喝一個!”
兩人喝起來了,馬先生就更加不搭理兒子,急的馬儒宵圍著親爹團團轉,又要努力維持著穩重語氣,斯斯文文的“父親,您先將師弟放下來。”
“父親,您吃醉了。”
“父親,父親……”
見他實在是著急,段青恩索性快速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雞腿,又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確定手上乾淨了,直接伸出兩隻比較胖的稚嫩小手,一用力,就把馬先生的手推了下去。
他自己再趁著這個空隙輕鬆跳在了地上,快速的讓馬儒宵看的一愣一愣的。
“師兄好,我姓段,喚做青恩,還未取字,您直接喚我青恩就好。”
眼見著七歲大點的小豆丁一本正經的給自己見禮,馬儒宵連忙整整衣衫,確定自己沒有失禮於人之後,才也跟著回了個平輩禮。
“師弟好,我姓馬,名儒宵,癡長你幾歲,你喚我師兄便好。”
兩人見過禮了,一直起腰,馬儒宵看著喝醉的親爹師叔又開始著急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
“無妨無妨。”
段青恩揮揮手,還有嬰兒肥的臉蛋上滿是正經“先生與師伯情誼深厚,這才吃醉了酒,師兄便讓長輩喝著,我跟你一道就好。”
馬儒宵謹遵禮,是絕對不敢去安排長輩的,見段青恩都這麼說了,秀氣的小少年擔憂看了一眼父親和師叔,見他們雖然醉態,卻也還不是喝的爛醉如泥,這才放心。
當下父親既然喝醉了,那就該由他來照料小師弟才對。
這樣想著,馬儒宵也覺得這個主意好了。
他點點頭,跟個大人一樣的,滿臉正經“如此甚好。”
於是,在馬先生和林先生喝醉酒快樂放飛自我的時候,兩個小輩已經成功碰頭,還順帶著逛了逛馬家的園子。
馬儒宵是從母親那裡知道段青恩即將入縣學,並且和自己住一間屋的,於是在逛園子的時候,他順帶也把縣學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先生們都十分嚴格,但從不藏私,也並不偏袒任何人,同窗們也都十分友善,平日裡大家下了學都會去竹林那處一起吟詩作對。”
這是在隱晦的跟段青恩表達不用擔心因為他家窮而遭到不公平對待了。
段青恩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馬儒宵才又接著說道“縣學每一個月一小考,每三個月一大考,師弟可要注意,若是考不過,小考兩次不過便不能再在縣學念書,大考三次不過也是如此,每年都有許多同窗因為此規定而離開縣學。”
這規定也是後來的縣令慢慢摸索著訂的。
畢竟縣學縣學,那是要認真讀書的地方。
可曆代的縣令可沒有第一任那麼有錢,能自掏腰包去補貼這些窮學子,為了有錢運轉和補貼窮學子,縣學學費必須昂貴,而這也就造成了隻有權貴人家才能有錢進縣學。
這些錢對於窮人家來說是一輩子都不敢仰望的財富,可對於權貴們來說,也隻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一開始,指定這個規則的縣令隻想著回血,結果等到一些權貴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學好,把人送進縣學後,就發現不得了了。
紈絝們自己沒學好,還拉幫結派,帶壞了原本挺好的孩子。
因為不喜歡念書,他們也看不上好好念書的窮學子,搞排擠,嘲諷,弄的窮學子們苦不堪言,卻也隻能為了繼續入學而忍辱負重。
直到其中一個自尊心強的學生被搞毛了,直接去了縣衙狀告欺辱他的紈絝,縣令才發現事情不對勁,連忙開始嚴查。
被查出來的紈絝們也都被家裡一頓按著打。
他們把自家孩子送進縣學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好好學,好好念書,再結交人脈嗎?
這年頭,讀書人的人脈是最容易也是最難結交的,最容易便是因為大家在同一個學堂念書,朝夕相處,日夜相對,想要搞好關係太容易,最難則就是讀書人都清高,還有人文人相輕的意思,弄個泛泛之交可以,若是想要更加親近的,那就需要多下功夫了。
他們特地在這樣好的年紀把自家孩子送過去,讓他們結交人脈。
結果他們倒是好,不光沒結交,還把人家給得罪了。
能夠在這個小縣城稱得上是權貴的人家都不是什麼蠢人,畢竟真蠢的早就被玩死了。
那一陣子,幾乎每一個家中有不聽話紈絝的人家都特地拿了禮,挨個的跟被他們冒犯過的學子們道歉。
他們是上,還沒有功名的學子為下,再加上他們又是低聲下氣,好言好語的將過都歸於在自己名下,又表示已經教訓過了不孝子,這些學子們心裡的怨恨也漸漸消去,倒是沒記恨。
因此,這件事才能無聲無息的過去。
雖然沒有釀成大禍,但縣令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裡,為了避免以後再出現此類情況,他重新製定了一下規定。
所有的學子們,不管是交了錢的有錢學子,還是沒交錢靠本事進來的窮學子,都得考試。
考中的留下,考不過的走人。
當然了,學費是不退的。
雖然這麼製定了,但因為分級考,而且第一考基本上都不難,還是有大把的有錢人家把自家孩子送過來。
畢竟那點子學費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但若是兒子真的能在縣學留下來,上進了,那就是大大的驚喜了。
於是,每次考試,都會有一批人被刷下去,基本上都是權貴人家的子弟,被強行送進來的那種。
不過馬儒宵在用著乾巴巴語調講解完這段曆史之後,還是又隱晦的補充了兩句。
也還是有憑著真本事進來,結果考試時被刷下去學子的。
他隱晦當然是為了照顧段青恩心情,畢竟馬儒宵已經入學幾年了,雖然年紀小,但也見過不少人。
縣學裡,大部分像是段青恩這樣家裡窮的學子,都比起其他學子要敏|感來的多。
比如說,在縣學下學之後,會有半個時辰的活動時間,這半個時辰,學子們可以出去走動走動,有錢人家的學子不在乎這些錢,就會吆喝著一起出去吃頓飯他請客。
幾乎九成的貧窮學子都不會應邀,而且也會跟有錢學子疏遠下來。
這讓這些不理解他們自尊心的有錢學子不太理解,並且心裡也有點芥蒂。
本來嘛,他們也不在乎這些錢,就是覺得大家讀書辛苦,想要幫著鬆散一下,又不要他們還回來,不去就不去,你跟我們疏遠什麼,請個客還請出錯來了。
可實際上,窮學子隻是不想欠著這個人情,也許有錢學子吃頓飯的飯錢就是他們家一年的收入,他們承擔不起,而且本身自己就窮,若是再跟著蹭吃蹭喝,那不就是占人家便宜嗎?
越是窮的人,就越是自卑敏感,他們就連拒絕的時候都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次出現,自然會疏遠。
這就是當貧富差距過大時的各種誤會了。
就像是窮學子理解不了有錢學子不把錢當錢一樣,有錢學子也理解不了窮學子竟然是為了不占自己便宜才疏遠自己。
這麼點子錢,哪來的便宜。
當然了,在馬儒宵說的時候,他是不知道上麵這些的,完全是段青恩從他隱晦,又充滿暗示,又在各種事件上嘴動打了馬賽克的講述中自己猜出來的。
馬儒宵雖然對段青恩很有禮貌,但也隻是把這個小師弟當成了一個普通的,有點聰明的七歲小童。
於是隱晦講解完之後,他表示“等到了縣學,師弟隻需跟著我便好。”
他人和氣,又好說話,不管是有錢學子還是窮學子,兩邊人緣都很不錯,還是可以帶帶段青恩的。
馬儒宵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這次考完之後正好分了班,如馬儒宵就被分到了童生裡,正巧要換宿舍,學校一向是兩人間的,也就是說,日後他將和段青恩同吃同住還同上下學。
他如今都十二了,難道還看不好一個天天跟自己在一塊的七歲孩子嗎?
等到逛完園子,一直守在園子口,時不時的探頭看向他們這邊的小廝才迎了上來,對著馬儒宵道“少爺,夫人說讓您帶著段少爺過去。”
“是該拜見母親的。”
馬儒宵斯斯文文的點了頭,偏頭對著段青恩溫聲道“你還沒有見過我母親吧,我帶你去見見,不用怕,我母親性子溫婉,我來這裡時還跟我誇過你幾次,想必定然會喜歡師弟的。”
段青恩委實覺得馬儒宵是個好孩子。
對於小孩來說,最讓他們痛恨的無非就是彆人家的孩子和父母對彆人比對自己還好,而馬儒宵今日恰巧就撞見了這倆。
最悲催的是,他還親耳聽到了馬先生要拿自己換段青恩。
換個心眼小或者脾氣不好的,說不定不光要跟親爹置氣,還要遷怒段青恩。
但馬儒宵就沒有。
他全程都沒有一絲怨言,還因為父親的舉動對段青恩表示了歉意,一路上又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縣學裡的事傾囊相授,說出來的去了縣學後對段青恩這個小師弟的安排更是妥妥帖帖。
而他本人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的,可見他的教育就是這樣。
在這個時代,馬儒宵就是大部分讀書人的縮影,知禮,體貼,又十分照顧他人。
當然了,基本上成了年或者步入官場的麵子上也是這樣,但心裡是怎麼想的沒人知道。
反正如馬儒宵這樣,隻悶頭念書的年輕學子們,幾乎就是一直在象牙塔裡生活,對人友善是書上教導的,他們便嚴格遵從,還沒有像是外界的大人一樣,學會表裡不一。
換一句話來說,就是縣學裡的學子,都是傻白甜。
段青恩一時之間對於自己的縣學生涯充滿了期待。
接下來就比較日常了。
他跟著馬儒宵一起見了馬夫人,的確是一個十分溫婉的夫人,拉著段青恩說了好一會話,還送了他一塊小孩子戴的玉佩,一看就是早就準備好的。
而馬儒宵在這期間一直試圖跟娘親說爹和師叔喝醉的事,但礙於段青恩在場,幾次都沒找到機會。
直到馬夫人發現都過去一個半時辰了那倆還沒喝完,這才發現著不對。
她立刻安排了小廝將兩人扶去休息,馬先生回了屋,林先生則是被扶去了廂房,一人灌了一碗醒酒湯,不到一刻鐘,他們就從暈乎乎的狀態清醒了過來。
又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沐浴,換下一身酒氣的衣服,這才精神奕奕的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林先生一喝醉就斷片,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倒是馬先生,腦子裡還有點模模糊糊的記憶,但又不是很確定。
他隻感覺自己的老臉羞紅一片,若是他腦海中的記憶是真的,那也太丟人了吧。
丟人都丟到孩子跟前了。
越想越覺得心裡慌慌的,馬先生索性直接將兩個孩子叫到了自己跟前,和顏悅色的問道
“方才我吃醉了酒,可又說什麼醉話,或是出了醜態?”
馬儒宵這個誠實的孩子張嘴就要說。
段青恩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話,清脆童音響起“稟師伯,方才師兄來後,我便跟著他一道去逛了會園子,之後才來這裡,倒是不知曉您有無說醉話。”
“嗯……”
聽到他們什麼都沒看見,安先生這才放下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讓兩個孩子坐回去。
沒看見就好。
反正他記憶裡林先生也是醉了,就算是想起來,那也是隻要他們兩個互相丟人的人才知道的事。
還好,形象沒壞。
而原本想要說實話結果卻被段青恩搶先一步,隻能把到了嗓子眼的話再咽回去的馬儒宵隻能憋著這句話坐回了位置上。
隻是這個心裡,卻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一點點不對勁。
師弟,怎麼好像不是他想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