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神秘人像是盯上新獵物般,打量著老父親懷中的女兒,冷冽的視線從麵具洞孔竄出。老父親確實感受到這股充斥著殺意的寒氣,更加緊抱著懷中的女兒。
靜靜地觀察幾秒後,神秘人竟冷不防的主動問道
“我想征求你的同意——請問,你能被我殺掉嗎?”
“甚……什麼!?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嗯……你有被我手刃的價值,這份價值非常珍貴,是足以讓我動手的珍貴。”
“等……等等!您不是剛剛才救下我們?這就要將我們殺掉,豈不是前功儘棄?”
連口吻都用回起初的“您”了,看來非常害怕死亡。
不,與其說害怕死亡,倒不如說害怕自己的女兒失去父親的關懷吧。
老父親的激烈反抗並不出預料。
“話並不是這麼說的——你們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握中,隻有我允許存活,你們才能繼續活下去。我保護你們隻是單純不想交生死權拱手讓給這群賊人,僅此。”
“……無法理解,但懇求您了!女兒需要我的照顧,不能讓她從小就變成孤兒啊。”
“需要你的照顧……?真是不成材。”
嫌棄了老父親的想法,同時,老父親的頸部旁隱隱乍現一把白骨骸刃。
因害怕神秘人而專心注視的老父親根本沒有察覺到。
“請您懷揣著感謝的心情,踏上黃泉路吧!當然——感謝的人自然是我。”
“拜托您放過老夫!至少……至少!讓我把女兒扶養成人後在殺掉我吧!”
“……到那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刹那間,冰冷的寒意滲入頸部,最後的畫麵停留在神秘人的臉龐——
卸下那副冷淡殘酷的偽裝,映入眼簾是出乎預料的悲哀。深邃的眼眸閃爍著歉意,慘白的肌膚似乎訴說著最後的純白,還有那微微開口的唇齒。
聽覺似乎也被剝奪,即便如此,仍能聽見以低沉嗓音彙聚的告彆辭。
對不起。
就此告彆殘酷的世界。
短暫窒息的死寂。
等待女兒感覺到令自己安心的擁抱瞬間消失,她抱著狐疑的睜開雙眼。
眼前的畫麵將會成為她人生中最沉痛的傷痕——
老父親死了。
在那具屍體上,一隻右腳正踐踏在老父親的屍體上——正是緊掛麵具的神秘人。
究竟抱持著怎樣的心情麵對這種場麵,女兒壓根沒想過。
但滿是淚痕的白皙臉龐上,多了份不應該是單純女孩有的憤怒與仇恨。
怒視眼前的神秘人。
“不逃跑嗎?”
“你殺了我的父親……?”
“有時間在意一具冰冷的屍體,不如試著逃離這裡。我可是會殺了你喔。”
“你有種就殺了我啊!”
女孩幾近崩潰的大吼著。
“不要將死亡看得如此廉價——”
眨眼間,神秘人瞬間消失在女孩的麵前。
轉瞬出現在女孩的身後,以手刀的方式重敲女孩的後頸,沉重的敲擊麻痹神經。
“嗚——————!”
女孩頓然失去力氣,四肢無力的倒臥在地上,命運似的躺在死去的父親身旁。
即將闔上的雙眼已經沒力氣怒視著神秘人。
充滿悲傷與不解的惆悵從女孩的眼眸裡流散,轉達給已經停止呼吸的父親。
祥和緊閉的蒼老臉孔,女孩回憶起曾經的美好,刹那間,仿佛回到剛出生的時候。
模糊的視線即將墮入黑暗,身後再次傳來神秘人的聲音。
“如果痛恨著我,就想辦法變得更強吧——我期待著你的複仇。”
最後的宣告在逐漸走離的腳步聲中消失。
那張穿戴白色麵具的惡魔,套著純白的惡魔手套,操使著白骨的詭譎魔法。
在痛失親人的淚水中,含恨的雙眼就此沉沉睡去。
——西元1928年1月26號——
早晨的報紙大量彌漫在喧鬨的城鎮裡——
有關於“大量屍體橫屍在街頭”的最新消息不斷流竄在城鎮內。
民眾們無不抱持恐慌的心情議論紛紛的討論著。
因為這樁大型殺人案發生在軍隊戒備森嚴的富豪區,彆說是殺人案,甚至連偷搶拐騙這種輕微罪刑也不曾發生。著實讓民眾們開始質疑對政府軍力的權威。
政府當然不會忍受這樣的事實。
早上十點左右,沒有安排課程的福特斯一如既往地在學院外圍閒晃著。
可能是為了獨自享受早晨的寧靜,他特彆挑在無人打擾的河畔仰望著天空。
看似抑鬱的臉神似乎有著什麼心事。
今天的河畔非常吵雜。
本該寧靜的空氣裡充斥著鐵甲兵的清脆腳步聲,聽起來急迫且焦躁。
福特斯故意不去理會身後這些吵雜的腳步聲,依然故我的欣賞著藍天。
但獨自待在空蕩的河畔旁,福特斯很快就成為這些鐵甲兵的目標。
整齊的腳步聲正在開始朝福特斯的背後靠近。
福特斯也不傻——感覺到對方的來意,他主動的轉過身去。
輕鬆且和藹的微笑迎接著臉色凝重的鐵甲軍隊。
“請問你是……?”
“我是隸屬政府禁衛軍的第三鐵衛兵隊長。”
“原來是偉大的鐵衛兵隊長啊,請問找我做什麼呢?”
“沒什麼,隻是想問你些問題。”
其中一名粗壯的鐵甲兵持著堅硬的長槍,帶有戒備的朝福特斯靠近。
從架勢與口氣來看,果然是這些鐵甲兵的隊長。
沒持武器的左手拿起今早瘋傳的報紙,隊長不客氣的將其塞到福特斯的麵前。
“你知道這個人嗎?”
這麼近的看當然難以看清——福特斯無奈的向後退了幾步。
“讓我仔細看看——”
福特斯相當專注地盯著以羊皮撰寫的報紙。
報紙上的內容相當精簡——
——在某地區發現大量民眾的屍體,其手段相當殘忍,推斷嫌犯應該是慣犯。
除了精簡的內文之外,還有一幅以手繪的精致畫像。
是一名穿戴著白麵具的男子。
不過隻有畫出臉部,卻沒有其他身軀的部分。
福特斯反複閱覽著,淡然的臉龐隱約浮出疑問——似乎正在找什麼。
但這些鐵甲兵可沒有閒情逸致讓福特斯拖時間。
很快就將手中的報紙收回。
麵色凝重的隊長相當不客氣地追問著。
“有什麼線索嗎?”
“不算什麼線索。不過這個人戴著白色麵具,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人的身分?”
“那麼你有在附近或是更遠處看到有人攜帶類似的麵具嗎?”
“恩……沒什麼印象。”
福特斯輕描淡寫的回應著。
鐵甲軍隊瞬間一陣失落感飄出——來自政府的壓力真是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苦尋無果而導致的憤怒,鐵甲隊長立即轉移話題。
話題的重點突然放在福特斯身上。
“既然如此——請問你獨自一人站在這裡做什麼?”
“呃?這與你們搜查的事情有什麼關聯嗎?”
“隻是覺得你很可疑——”
鐵甲隊長抱持懷疑的眼神打量著福特斯。
無論是從服飾或舉止來說,福特斯並不可疑——除了渾身特殊的氣息外。
但這裡好歹也是聖歌德魔導學院的邊界,這般平凡的模樣不應該出現在此處。
“這帶地區是聖歌德魔導學院的邊界,看你這個樣子應該不是導師吧?”
“為什麼這麼說呢?我看起來應該不壞吧?”
“並不是指你的為人模樣——你這窮酸樣不太像是老師呢。”
一陣刁鑽的嘲諷引起身後鐵甲兵的譏笑。
不過福特斯也不在乎鐵甲兵的嘲諷,反倒跟著微笑著。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我正是你眼中的窮酸學院導師。”
福特斯相當義正嚴詞的介紹著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