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陣法出事兒已經過了大半天了,想必遲晝估計也發現他失蹤的事情了,遲晝會不會現在在想辦法要將他找回來?
外頭夜幕深沉,月明星稀。
阮棠想著想著便是睡著了,他伏在被褥上安安靜靜的睡著,臉頰微紅,纖長的眼睫毛垂下,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看起來格外恬靜,似乎沒有半分煩惱。
另外那頭的遲晝去了偏殿,他將之前阮棠給的那份符紙放在了枕頭下,而後蓋上了被褥閉上眼睛,試圖在睡夢之中驗證阮棠所說的到底是不是謊言。
很快,他擰起的眉心便是一鬆,而後陷入了深沉的夢境之中。
夢裡像是有無數彩色碎片在他的麵前掠過,他伸手試探性的抓了一把,而後便是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拉入了漩渦之中。
再一睜眼,便是他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床上熟睡的阮棠,遲晝感覺到了幾分古怪,剛想開口說話,卻是半句話也無法說出口。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抬了起來,輕輕碰到了阮棠泛紅的眼尾、鼻尖以及唇角,動作輕柔,仿佛飽含著珍視與認真。
那手指一路往下,碰觸到了阮棠身上那件模樣古怪的寢衣,而後慢條斯理的解開了兩顆扣子,他輕輕碰著那溫熱的胸膛,似乎是有些眷戀這暖暖的溫度。
遲晝感覺到了一絲尷尬與不好意思,他想要移開手臂和眼睛,但這具身體無論如何也不聽使喚,反倒像是按照既定的軌道慢慢的運行著。
床上的阮棠眉心微動,似乎被困到了夢魘之中無法掙脫,遲晝抿了抿唇,就感覺到這具身體輕輕俯下,微涼的長發便是披散了下來。
他的食指按在了阮棠柔軟的唇瓣上,安撫似的說道,“睡吧。”
“十日以後,我來迎娶你。”
遲晝驟然想到了阮棠之前和自己說的話,難不成自己現在是進入了回憶裡麵,俯身到了當初那個遲晝身上,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記憶,所以無法更改,隻能根據曾經發生的事情慢慢進行下去。
他既是個看客,又不是看客。
他的確是經曆著阮棠說過的以後,但這些是不屬於他的記憶,他是以一種全然陌生的目光去看的,然而他現在又是在這個以後的遲晝的身體裡,這個身體無論是做什麼,他都可以感覺得到。
這相當於是他在重溫這些回憶,仿佛一切好像以他為視角重新來了一遍。
場景變了又變,遲晝正視著這幾百年以後,發現的確是與大慶有諸多不同,這裡不用駕馬車出行,反而是用看起來怪模怪樣、四個輪子的“汽車”,這裡還有不用翅膀也可以在天上飛行的飛機,四四方方、可以播出新聞、電視劇的電視機,小巧精致、千裡之外都可以傳音的手機等等。
四處高樓林立,玻璃看起來透明到可以倒映出人影,無論男子還是女子都可以上學讀書,女子也可以在外麵工作賺錢。
幾百年以後的世界讓遲晝感覺到震驚以及難以置信,但平靜下來以後他又是覺得這裡太過於美好,人們的生活便捷而又舒適,就拿人人都能吃飽飯這一點來說,大慶便是做不到。
遲晝按捺下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看著自己一步步靠近阮棠,似乎每次出現的位置都不正經,不是在浴室裡就是在廁所裡,時不時的還要抱抱親親阮棠。
太粘人了。
一直到了成親時,遲晝瞧見喜堂之上供奉的牌位,終於是有了幾分真實的感覺,那牌位烏沉沉的,刻著他父母的名字,隻看了兩眼,遲晝便是覺得眼睛酸澀,像是要落下眼淚一般。
他的父母已經死了。
婉娘與她愛的人都陪著自己下了冥府,成為了自己的手下,但曾經的大慶已然是湮滅在了曆史的洪流之中,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遲晝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是幾百年後的遲晝大抵已經是釋然了,他牽著阮棠的手,聲音裡含著幾分笑意,大抵是對這場婚事格外滿意的。
此情此景,遲晝也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就好像自己現在當真是與棠棠成親一般。
一直到婉娘高聲唱道送入洞房,遲晝心底那根弦頓時緊繃了起來,他臉頰滾燙,心底生出了些許不好意思,但這是回憶裡也由不得他扭頭逃跑。
他掐著阮棠的下頷,含著一口酒嘴對著嘴喂給了他,看著棠棠目光迷離而又水潤,紅著臉嗆咳幾聲,衣襟更是沾濕了不少,遲晝心底那把火燒得更旺了。
他俯身將棠棠帶在了床上,壓了下去。
遲晝抿了抿乾澀的唇,理智仿佛已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激動、興奮的情緒支配著他的大腦,他的血液裡像是裹著一把火焰,這讓他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他吻著阮棠的唇。
這一刻無論是幾百年後的遲晝,還是現在的遲晝,步調似乎保持了一致。
遲晝渾身微僵。
他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