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焦揚看到豎捺難以下咽的表情,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買,他裝作未卜先知,對周露西說“我就知道是酸的。”
過了一會兒,那四支烤香腸像國民黨幾大主力一樣儘數被周露西消滅掉,周露西又吵著要吃肯德基。有的女人雖然飯量不大,但不代表零食量不大——飯量和零食量顯然是成反比的。
焦揚一本正經地說“我聽說肯德基的雞都是用激素催生的,還是不吃為好。”焦揚為了給自己省錢,不惜造肯德基的謠。
豎捺插嘴“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兒會有肯德基?”豎捺素知地理不是周露西這種女孩子的愛好,她們隻關心方圓1000米之內的帥哥、美食和衣服,對方圓1000米外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
周露西不關心地理,隻關心地上精致的小石頭,她在山路上撿到一塊鵝卵石,非說是寶石,她用台灣偶像劇女主角的口吻對焦揚說“聽說,在早上第一道曙光出現的時候,把一顆寶石交到戀人的手上,那麼,這對戀人,不管遭遇多少的磨難,他們的戀情將永遠無堅不摧。”周露西言外之意是讓焦揚把石頭交到她手上,讓她們的愛情像偶像劇裡的愛情一樣無堅不摧。
寧馨兒不屑地“哼”了一聲,對豎捺說“這種偶像劇的台詞都是欺騙無知少女的。”她忘了自己也曾是無知少女,可見失戀可以讓女人長智商。
焦揚搪塞道“這種石頭山上到處都是,沒什麼特彆的,哪會是什麼寶石?”可見男人解過女人的衣衫之後,就變得不解風情了。
周露西撒嬌未遂,噘著嘴一臉不滿。又嬌嗔道“我把我們家的傳家之寶都交給你了,你就不肯為我做一件小事嗎?”女人的撒嬌是一種難以用正常邏輯理解的要挾行為。
焦揚像被人栽了贓,他委屈地問“我哪裡有你的傳家之寶?”
周露西調皮地反問“難道我不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嗎?”
焦揚囁嚅著“額,這個……那個……”。他無言以辯,遂隻好欣然接受。他發掘了周家的‘傳家之寶’,猶如卞和在璞玉裡發現了和氏璧一樣驚喜,兩人開始膩歪起來。兩人親昵從來不分場合,完全無視豎捺和寧馨兒的存在,不過他們兩個一向沒什麼存在感。
寧馨兒不想被人無視,她向二人吐舌頭作嘔吐狀。她遭受過失戀的打擊,發誓不再相信愛情了。其實女人不信愛情是因為沒有遇到心儀的帥哥,等遇到了帥哥,就又信愛情了。
四人沿著山道拾級而上,山澗裡有淙淙流水的小溪,四人玩了一會兒水,又繼續往上走,走到半山腰,豎捺發現一個山洞,那洞口幽暗深邃,陰氣逼人,像《水滸傳》裡困一百零八個魔君的洞穴。四人躡手躡腳地走進山洞,故意提高說話分貝以壯膽色,眼前豁然開朗,彆有一番洞天,鐘乳石和石筍林立,怪石嶙峋渾然天成,錯落著幾個流水的涵洞。洞裡人工布置的石凳石桌擺放地十分雅致,焦揚驚喜地說“難道我們到水簾洞了嗎?”
寧馨兒也驚呼“這個山洞裡有石桌石凳,倒像個人住的地方。”
豎捺借題發揮“據說山頂洞人就是住在山洞裡的,所以嘛……以洞為房,就叫洞房吧。”
焦揚趁機打趣“天天想洞房,小心欲火自焚。”
豎捺撇撇嘴,沒去理會焦揚的調侃。他傴僂著撿起一根很細的骨頭,欣喜若狂地說找到了山頂洞人發明的骨針。女人們對曆史不感興趣,曆史向來都是男人們的話題,寧馨兒和周露西對山頂洞人的骨針毫無興趣,俏立不言。焦揚大肆潑冷水“那不過是遊客吃剩的骨頭隨手扔到了地上,你還當成了寶貝。”
豎捺擦拭過後,發覺這根骨頭新得出奇,跟普通的雞骨頭彆無二致,大概是前麵的遊客剛扔沒多久。他喃喃地罵道“現在的人素質真低,一點也沒有公德,走到哪裡就把垃圾扔到哪裡。”如今很多人連私德都沒有了,更何況公德。
寧馨兒接茬道“自私是人性的劣根。”寧馨兒失戀後,對男人的了解多了一些,同時對人性的了解也多了一些,可惜隻是片麵地了解,因此出言偏激。
豎捺力圖挽救人性“其實,自私有積極的作用。社會上每個人都追求私利,卻無意中共同創造了社會財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他隻是突然想起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對自由主義經濟的定義,故拿出來賣弄。
其餘三人恐怕連自由主義是什麼都搞不清楚,更不懂什麼自由主義經濟,無人回應。豎捺見無人買賬,尷尬萬分,隻好收起賣弄,四處遊覽。
豎捺走到山洞的牆壁旁,隻見上麵有很多遊客刻下的語句。中國遊客走到哪裡,不光把垃圾帶到哪裡,也把自己的書法留到哪裡。這年頭中國書法已經衝出國門走向世界,就連美國自由女神像和埃及浮雕上也有中國書法。
這滿牆的書法蔚為壯觀,但大都是什麼“到此一遊”、“刻書留念”之類的尋常語句。山洞裡到處是遊客隨手丟棄的垃圾,又臟又亂。張愛玲曾說活在中國就有這樣可愛——臟與亂與憂傷之中,到處會發現珍貴的東西,使人高興一上午,一天,一生一世。張愛玲果然是“臟”愛玲,品位不凡,連臟都喜歡。豎捺在臟亂的牆角發現一首打油詩,竟然也高興了半天,可見文人和蒼蠅一樣,都喜歡臟亂。那首打油詩是這樣的
老子生在富豪家,
生活高調又奢華,
開完奔馳開寶馬,
遊遍港澳台新馬,
抹著法國歐萊雅,
戴著瑞士歐米茄,
喝著俄國伏特加,
逛著美國沃爾瑪。
豎捺讀完詩,笑道“這位作詩的大少爺,真像老舍筆下那個被幾個帝國主義伺候著的唐鐵嘴。”
焦揚不屑道“哼,不就靠他有錢的老爸嗎?一隻寄生蟲而已。”其實他十分羨慕寄生蟲,可惜自己投錯了胎,沒生在有錢人家。焦揚擔心這種炫富的打油詩會影響周露西的價值觀,不敢讓周露西看到。因為他認為女人的價值觀像物理學中的放射性物質一樣極不穩定。
豎捺見寧馨兒自顧自地瀏覽,不動聲色,他隻好獨自欣賞,一幅漫畫吸引了他的眼球。漫畫裡的人五官比例誇張,神色怪異。旁邊配了幾句詩,這詩形象生動,頗有點睛之筆
在我心中你最美,
奶油屁股彈簧腿,
鷹鉤鼻子蛤蟆嘴,
滴滴答答流口水。
豎捺讀完牆壁上的詩句,篤定地說“這首打油詩可以稱得上這堆文字裡的上乘之作了。漫畫裡的人結合了詹妮弗洛佩茲的奶油屁股、傑克的彈簧腿、劉德華的鷹鉤鼻、宋祖德的蛤蟆嘴。然而擁有這麼多名人特征的臉卻像個不團結的集體,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一個美麗的器官之所以美是因為長在美人身上,倘若把這個器官換到一個醜人身上,美麗就不複存在了。”豎捺見無人與自己分享調侃的樂趣,遂隻好自娛自樂。
寧馨兒發現牆角有一句像謎語的文字,她像考古學家商博良發現了埃及羅塞塔碑上的神秘文字一樣好奇,那段文字是這樣的
女口田木土也王求末日,人爾原心音心女家我口馬
我原心音心
寧馨兒不解地問豎捺,豎捺看了後,馬上明白個中奧妙。那句話連起來其實這樣的“如果地球末日,你願意嫁我嗎?我願意。”隻不過把偏旁部首都拆開了。
豎捺笑道“這年頭小青年談個戀愛就像阿倍仲麻呂創造日本文字,不惜把漢字拆的骨肉分離。戀愛中的人果然是最具危機意識,動不動就世界末日、地球末日的,恨不得把每天都當成世界末日來相愛。”
豎捺把牆上所有的書法都欣賞了一遍,從中又發現不少佳作。他心想“這樣的妙語佳句在教科書上是很難找到的,學生們天天悶在教室裡讀死書,創造力像中國貪官汙吏的良知,早已泯滅了。”
豎捺鞭撻完教科書和貪官,向三人說“我們繼續往山上走吧。”
周露西向焦揚撒嬌道“我走得腳都腫了,一會兒我要讓你背我。”
焦揚對女人的撒嬌沒有抵抗力,屈服下來,說“那我們就在石凳上休息一下吧。”兩人深情相望,心無旁騖。
寧馨兒看不慣周露西的矯情,小聲對豎捺說“真不想和他們一起來,才走了這麼點路就喊腳腫,不要打擾人家洞房了,我們先走吧。”豎捺感覺兩個女人都在山洞裡,空氣的h值立馬小於7,於是識趣地跟隨寧馨兒走出山洞,呼吸山洞外新鮮的空氣,把“洞房”留給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