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笙有事回了學校。
杭司昏昏沉沉地睡了個回籠覺,等再睜眼時已是晌午了。家政阿姨做好了飯菜來敲門,又小聲跟她說,“大高個小夥子也不知道乾什麼呢,進了主臥後連房門都關著,讓我非必要時不打擾,小姑娘,吃飯算是必要還是非必要啊?”
這倒是奇了。
杭司在家政阿姨的攙扶下來到主臥,沒急著敲門,等家政阿姨去忙彆的事後她趴門上聽了聽,裡麵沒動靜呢。
主臥是陸南深休養的房間,據家政阿姨講,年柏霄半小時前就進了房間,直到現在沒出來。
她伸手緩緩擰開房門把手,驀地將房門一開……
這一刻,杭司看見的畫麵是這樣的——
正午的陽光正豔,被白色紗簾過濾成淺淡光斑,有星星點點地落在牆壁四周。偌大的床榻之上陸南深仍舊安靜地躺著,雪白色的大床、雪白色的床單被罩枕頭、和雪白色的陸南深,幾乎都要融為一體。
就紮眼在年柏霄身上。
他穿著一身黑色緞麵家居服,本來往床邊一坐就挺明顯,但更明顯的當屬他此時此刻的姿勢。大半個身體前傾,兩條手臂分彆撐在陸南深的身側,垂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床榻上的人。
杭司一點都不誇張,她推門而入正好瞧見的是兩人的側臉,年柏霄的臉都快貼上陸南深了。
她忍不住哎呀一聲。
倒是嚇了年柏霄一跳,順勢扭頭,身體還保持著令人遐想的姿勢沒變。
杭司忙朝著他擺擺手,“你……繼續,權當我是空氣啊。”
心臟哐哐地跳,她是無意間撞見不得了的事了?不能吧,雖說在西安的時候兩人拉拉扯扯的,但在她看來尚算正常。
年柏霄眸底劃過一抹不解,好半天說,“行,我繼續,幫忙關門謝謝。”
杭司三觀震碎。
這……
她竟把房門關上了……關上了。
可接下來的時間杭司坐……立立難安,大概又過了五分鐘的樣子,她決定不管開門能看見什麼不雅畫麵了,該勸阻的還得勸阻,畢竟還有家政阿姨在呢,萬一傳出去多不好。
再說了,她得拉年柏霄一把啊。為了方笙,她也不能眼瞧著年柏霄在兩性皆可的路上越走越遠不是?
一把又將房門推開了,“年柏霄我還是覺得……”
年柏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杭司閉嘴,眼瞧著年柏霄從床邊站起身,又給了她個手勢,那意思是出去說。
如果陸南深沒受傷是醒著的,那年柏霄十有八九得把杭司拉到小區去,現如今倒是省了。之前陸南深雙耳流血,經檢查是傷了耳道,雖說沒傷及耳膜,但也多少會對聽力有影響。以防萬一,年柏霄還是將杭司帶到了陽台,將隔音門關得嚴實。
陽台屬陽光房設計,設有茶水間,能自磨咖啡享受陽光。冬日的陽光正好,洋洋灑灑的不燥熱,置身其中又不見凜冽寒風,平時無事發發呆或者看本書實屬愜意。
眼下,顯然年柏霄沒心思品咖啡沐浴陽光的,等杭司坐下後,他在她對麵坐了下來。“我是在看啊……”
他頓了頓,言語裡有思量,“他到底是不是陸南深。”
杭司聞言心裡一激靈,驀地抬眼看他,“啊?”
“我也不知道這麼說合不合適。”年柏霄一時詞窮,想著怎麼表達會更好,可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還是杭司,一語道破,“那晚你追去的時候是看見了什麼嗎?”
年柏霄自打從林子裡回來就顯得心事重重,時不時還總打量著陸南深。陸南深送進搶救室時他也在場,但全程都緊皺著眉頭陷入沉思,緊張歸緊張,不過更多的是困惑。這一切杭司都看在眼裡,心裡也隱隱有了預感。
那頭人麵獸死得相當乾脆。
她看過人麵獸脖子上的傷口,斷口相當整齊,又很深,絕對是能一刀斃命的手勁力度。陸南深的手勁也不小,可帶著十足殺氣的手勁,陸南深沒有。
年柏霄眸光一震,看向杭司,“對,我看見了一個人。”
“誰?”杭司心裡惶惶,想著該不會是喬淵吧。
“陳凜。”年柏霄說。
出乎杭司的意料之外,一愣,“陳凜?”
“對,那晚殺死人麵獸的人是陳凜。”年柏霄麵色嚴肅,“可當時明明就隻有陸南深一個人在。”他將那晚的事一五一十同杭司講了,末了很肯定地強調,“我肯定沒看錯,我見過陳凜。”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茶幾,一字一句又補充,“陳凜那晚穿的是陸南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