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新明錄!
這一科的鄉試雖然不是會試,但畢竟是朱慈炤登基之後的第一場科考,毛淵明也希望為今後的科舉樹立一個典範。
鄉試的主考官由南京禮部侍郎鄭斌擔任,副主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葛世振,級彆幾乎和會試一樣。截止到考前三天,總共有一千零百六十九名生員報名赴考。按照葛世振的介紹,鄉試錄取率一般是一成左右,因此錄取名額在一百出頭為宜。鄭斌又提出,因為本場鄉試是正常年份,如果按平常錄取,未免顯得新君無恩,應該增加名額。鄭斌所說,葛世振也覺得言之有理,於是最終確定錄取一百六十名。
鄉試的規製是一共考三場,第一場考四書製藝題三道,五言八韻詩題一道;第二場考五經製藝題一道,判詞五道,表、文二道;第三場考時務策問五道。尋常時節,鄉試由朝廷選派大臣主持,考題也由該大臣擬定。
鄭斌本人沒有科名,所以推薦前兩場的題目由葛世振擬定,第三場的策問題由他和其他三位侍郎以及毛淵明各出一題。毛淵明考慮了一下,告訴葛世振大體照辦,但五經製藝題由自己來定。
考試在杭州貢院舉行,貢院位於杭州城北部接近武林門的位置。八月初九上午,考試正式開始,由鄭斌宣讀了加恩給與更多錄取名額的聖旨,所有的生員都下拜謝恩。鄭斌繼而一聲令下,所有考生入房,葛世振開讀第一場的考試題,考生們紛紛開始奮筆疾書。
和現代人的高考不同,科舉鄉試、會試的時間很長,每場都是三天,題目看上去不多,但要求極為嚴格,格式錯要落選,言語犯禁要落選,嚴重者甚至會被革去功名,因此考生無不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第一場考完,所有考生交卷,休息一夜之後開始第二場。
第二場考試本來隻需要主考官宣布考題,就自動開始。毛淵明讓鄭斌暫緩宣布,自己有話要和考生們說。
說完,毛淵明叫人抬過來一張桌子,自己跳上桌子,朝著一眾考生站定,大聲說道“奉大明皇帝諭,與你們訓話。”
考生們聽到這句話,嚇得連忙跪下聽訓。
“皇上有諭,你們自各地而來參加鄉試,以文報國,忠心可鑒。朝廷已有明旨,平虜靖難期間,一切以軍機處號令為準。今次鄉試第二場五經製藝題取消,改為另外題目,不得異議。都聽明白了嗎?”
毛淵明話音落下,考生們一陣喧嘩。科舉考試從四書五經範圍內出題,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規矩,本意是縮小考試範圍,減少貧窮人家的書籍購買壓力。但既然毛淵明口銜天憲,誰也不敢出聲反對,隻能回答“聽明白了”。
“你們都起來吧。”毛淵明說著,朝著鄭斌點了點頭,示意鄭斌可以宣讀考題了。
“鄉試第二場,製藝題,題目為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鄭斌念完,考生中發出了更加大聲的喧嘩,夾雜著一些人的叫罵聲。
“肅靜!你們做什麼?!”鄭斌不知道考生為何會這樣,大聲嗬斥。
“回大人,這題目不出自五經,學生們覺得有違祖製。”有個膽大的考生答道。
鄭斌一皺眉,板著臉說道“混賬,題目如何出,不需由你來議論,還不快快回號房答卷。再有敢於喧嘩者,逐出考場!”
被鄭斌這麼一威脅,考生們隻得各自回號房繼續考試。鄭斌忍不住問毛淵明“毛先生,這題目……”
“這題目是我出的。這句話人人都知道,出自《三國誌·蜀書·諸葛亮傳》,也是《出師表》中的一句。現在是平虜靖難期間,特地選了這道題,聽聽考生們都有什麼看法。”
其實毛淵明也沒有跟鄭斌完全說實話。這次鄉試之前,常鎮業就和毛淵明商量,能不能對科舉考試進行一些改革。現代人總結的科舉弊病,主要是形式僵化和內容狹隘兩點,形式僵化是八股文的鍋,內容狹隘就是局限於四書五經。如果僅從四書五經範圍內出題,容易限製考生的閱讀量,進而導致他們的知識麵狹窄,不利於篩選和培養人才。
不過,從四書五經範圍內出題畢竟已經有了二百多年的傳統,如果一下子要大改,難免招致反對。考生平時讀書備考,都是以這個範圍作為界限,突然考他們沒有準備的,肯定引起騷亂。因此,常鎮業建議用日拱一卒的辦法,慢慢改動。對於科舉而言,四書的分量遠遠高於五經,一般考生都重視第一場的三道四書製藝題,對第二場的五經製藝題比較輕忽,這一次就從這道五經製藝題入手,稍微改革一下,爭取“作出一點微小的成績”。
三場考試的最後一場,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每年中秋,幾年前在東寧,中秋之夜有夜市,鄭經會到安平鎮上與民同樂。鄭經受傷之後,穿越者們就改成在這一晚安排歌舞表演。
今年是鄭經人生第一次在杭州過中秋,當然對朱慈炤來說也是第一次。由於毛淵明困在闈場之中,中秋晚上的活動是由薑承誌和許緯辰安排的。
為了鄭經的方便起見,中秋晚宴就在延平郡王府承運殿前的小廣場上,百官和大部分穿越者的坐席設在廣場的兩側。朱慈炤的首席、鄭經的次席和軍機處的陪席設在承運殿內,皇後胡氏與朱慈炤並肩而坐,三位新晉的妃嬪坐在禦座的兩側。朱和尭由薑承誌陪著,坐在上首,鮑婧和許緯辰坐在朱和尭的下位,負責控製晚會的進程和為眾人介紹節目的內容。鄭經由林氏陪同,坐在下首,鄭克臧也有自己的座位,與項紹寬一起坐在鄭經的肩下。
晚宴的菜肴並不奢華,銀子有限是一方麵,王府的廚房容量也有限,薑承誌臨時聘請了杭州幾家有名的酒樓的大廚來做菜,以吃得飽為宗旨。
雖然朱慈炤作為皇帝並無實權,但是禮儀性的場合,軍機處還是刻意讓他表現出皇家的威儀。晚宴開始,就由朱慈炤舉杯敬酒之後,並且賞下月餅,然後宣布百官免禮,君臣同樂。
一邊吃,一邊節目就上演。節目倒是很豐富,請了杭州好幾家戲班,唱南曲戲文。先是唱了一曲《連環記》,講的是東漢末年王允用貂蟬離間董卓、呂布父子的故事,這段故事現代人耳熟能詳,古人卻未必個個都聽說過,場麵十分熱鬨,叫好聲此起彼伏。而且戲裡還有些呂布與貂蟬卿卿我我尺度略大的情節,三位新晉的妃嬪都看得嬌嗔不已,引起朱慈炤哈哈大笑。
第二出是《牡丹亭》,是明朝劇作家湯顯祖所創作,刊行於萬曆年間,又是才子佳人的戲。不過演的並不是全本,而是柳夢梅中狀元之後與杜麗娘曆經曲折團聚的戲,有些悲情,幾個女人又不出所料流下了眼淚。
第三出是精心挑選的《精忠記》,寫嶽飛抗金的故事,秦檜與金人暗通勾結,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嶽飛,投於獄中。演的是風波亭嶽飛從容就義這一折,把英雄氣概赤子忠心演繹得淋漓儘致,這次輪到不少男人流下眼淚。
三出戲唱完,朱慈炤本以為晚會就此結束,薑承誌告訴他還有一個非常特彆的節目。朱慈炤興致高漲,聚精會神地等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