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項紹寬好像並不在意,“老許的意思是,把一部分和愛新覺羅家族關係密切的滿人留在京城,編成綠旗,直隸於大明皇帝,這樣便於控製。至於派綠旗兵出來打仗,美其名曰用滿人善戰之長,其實就是消耗他們的數量。如果真的能斬將奪旗當然好,打不好也沒關係。”
“兩營綠旗兵,也有近千人了,還是要好好運用,我軍兵力本來就不足,能用起來總是好的。”
“也對。”項紹寬說著,抬頭向著河麵看去。
林玉龍帶著手下幾百兵力,已經離開岸邊向對岸劃去。竹筏是前幾天做的,一筏能載十二人,用長槁撐著劃行。
奇窮河並不寬,現在更是深秋枯水季節,從此岸到彼岸不過三十多丈的距離。對岸的黎軍已經被明軍的火力嚇怕了,當然火炮也差不多都被摧毀了,完全沒有辦法阻止木筏過河。
大約幾分鐘的時間,林玉龍的先頭小分隊已經逼近對岸。岸上的黎軍嘗試用火槍和弓箭進行攔截,但明軍準備充分,每一組木筏都有三人是盾牌兵,手持長大的蒙皮木盾,三人並排組成盾牆,黎軍的槍彈和弓箭奈何不了明軍。更何況,河岸這邊的火炮還在轟鳴,將黎軍的殘餘工事一一摧毀,黎軍士兵血肉橫飛,連有限的射擊也維持不下去了。
在呂憲華的望遠鏡裡,林玉龍和他的小分隊已經涉水登上了河岸,並且就地用盾牌結成陣勢,向著殘餘的黎軍射擊。與此同時,左翼的劉德傑和右翼的福全也都順利登岸,開始向黎軍發起進攻。
相對明軍強大的火力,黎軍無論是火器還是冷兵器都落於下風,福全帶領的綠旗兵雖然火器裝備率低,但弓箭的射擊頻率和準確性都高於黎軍,讓地處熱帶的黎軍第一次嘗到了遼東射術的威力。劉德傑如他父親一般小心謹慎,讓部隊結成陣型慢慢推進,火槍和弓箭輪流射擊給黎軍施加壓力。
終於,在橫闊一千多米的戰線上,明軍成功突破了黎軍的防禦工事。黎軍從戰鬥一開始就有人逃散,隨著戰鬥的進程,逃散的士兵越來越多,乾脆整個防線都崩潰了,兵將爭先恐後地逃跑,相互擠壓踩踏。
呂憲華從望遠鏡裡看著這場景,不由地感慨道“沒想到仗打得這麼順利,黎軍根本無法抵抗嘛。”
“那當然,武器和軍事理念的代差是很難克服的。”項紹寬顯然對此毫不意外。
“我怎麼記得,當年英國公張輔率軍平定交趾,花了很大的力氣,連場激戰,死傷無數才得以獲勝。”
“那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項紹寬不緊不慢地回憶道,“而且我記得,當時是越南陳朝末期,權臣胡季犁掌握大權,連續廢黜三位皇帝,最後自己稱帝。明成祖朱棣在得到陳氏子孫陳添平的狀告之後,決定進攻胡朝,名義上為陳朝報仇,實際上是為了奪回交趾故土。胡季犁既然是篡位,早早就開始提防明朝出兵乾預,所以在兩國邊境修築了大量的要塞,訓練了數萬士兵駐防。”
“嗯,而且當時火器技術還遠沒有達到今天的水平,明軍的主要武器還是冷兵器,在安南作戰又不識地理,水土不服,因此打得艱苦。”呂憲華點頭說道,“不過可惜啊,花了那麼大力氣,付出了那麼多生命打下來的交趾,隻維持了二十幾年的統治,就又丟掉了。”
項紹寬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對呂憲華說,又似乎是在對自己說“這一次不會了。這一次再占領安南,這片土地就將永遠屬於大明了。”
就在此時,一艘筏子從對岸飛快地劃了過來,林玉龍站在筏子上,顯得神色焦急。筏子一靠岸,林玉龍便跳了上來,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項紹寬的麵前“項大叔,你們快點過河看看吧。”
“怎麼了,不要慌,再大的事情也慢慢說。”
“項大叔,我們剛才攻陷了蠻子的營壘,殺敵上千,其餘蠻子早早逃走。可恨安南蠻子竟然在自己的營壘裡挖陷阱,我們有十幾個兄弟掉進陷阱受傷,有三個不幸犧牲了。”
“哼,安南人生性殘暴,惡意滿滿,什麼缺德主意都想得出來。”呂憲華沒等項紹寬開口,直接對林玉龍說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讓人用長竹竿,一寸一寸地紮地麵,看看還有沒有陷阱。實在不行,就找幾頭牛,讓它們來回跑一遍。”
“是,明白。”林玉龍大聲答道,“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犧牲的兄弟裡,有一個叫苗雋午的,臨死前說有個錦囊,要交給林姑姑。”
“他認識林櫻?”
“他是羽林苑出身的,前兩年編入我手下。”林玉龍說著,掏出錦囊遞給了項紹寬。
“苗雋午……”項紹寬接過錦囊,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