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狂法師!
沙奈朵看著聖馬力諾人越來越慢地扭動身體,心中升起了一陣冷酷的感覺,這種感覺使她全身不住地顫抖。在聖馬力諾人在血窪中如一團生肉般死寂時,沙奈朵的精力也消耗地一乾二淨,她突然跪在帶血的長劍前麵,雙手撐地地痛哭起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待到密特拉的光芒從她身上移走的時候,她猛然發現身後一片神秘的銀光在召喚著她。
沙奈朵抱著長劍,緩步走到那月光下的卡奇翁河。河水肅穆寧靜,沙奈朵看看自己的身體,竟然充盈了刺鼻的血腥。她脫下衣服,深情地吻了一下那金色的胸牌,把它掛在劍刃上,閉上雙眼,默念著祈禱著。她一步一步地前進,任由河水漫過她的腳踝,漫過她的膝蓋……
“從這條河走過去,我就不是從前的沙奈朵了;齊齊·裳提·安諾多尼米的沙奈朵已經死了,她必須遵守諾言,一生陪伴著他,因此她永遠的死了……”
“密特拉啊,請讓卡奇翁的河水來洗淨我汙穢的身體,給我第二次生命……”
“從今開始,我會用這把劍去複仇、複仇、複仇……”
河心的少女抱著長劍在銀白色的柔波裡呢喃著。
………………
王都城攻伐戰的結束不是殺戮的終結,而是殺戮的開始。
“這些信仰豬狗的科西嘉人竟敢對聖馬力諾王的天兵保有敵對的態度,真應該趕儘殺絕!”在進入王都城內的第一天,就有將軍向聖馬力諾王這樣進言道。聖馬力諾人斜坐在珍貴動物皮毛修飾成的大椅子上,麵露著得意的笑容,雖然即將年過半百,但絲毫無損他作為人君的威嚴。隻見他把臉孔從和諧的寬容變為扭曲的嚴厲的時候,整個王帳的官員都立即端正姿勢。
“貴屬是不是在破城的時候慢了彆人一拍啊!”聖馬力諾王的發言帶著濃烈的辛辣,他用挖苦的眼神乜視著要“把科西嘉人趕儘殺絕”的將軍。地下的其它將軍忍住笑意在臉上擴大,但是他們苦忍笑臉的表情把他們出賣了。
那可憐的將軍的確因為在國王下達安民令之後才駐紮進城內,他臉色突然的不自然起來,已經昭然若揭地告訴其他同僚他方才發言的內在秘密。
“可是……可是……”
“陛下,誠如團長所言,即便是陛下寬宏大量,在費倫多的科西嘉豬也是日夜不教人安寧,與其縱容這些低能的賤民,不如……”這次發言的是團長恰塔仆。
“你們在我下達安民令之前都殺了多少人?”聖馬力諾王眼光像利劍一樣刺向發言的恰塔仆團長,“假如你以為恐怖還不夠的話,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教訓他們呢?”
“如果士兵們還有怒氣,陛下就應該給將士們發泄,科西嘉的賤民是最好的發泄對象。”恰塔仆低著頭,他把陰騭的目光壓下,沒有給聖馬力諾王看見,繼續說道“科西嘉的賤民是西索迪亞那個兒童的子民,我們是沒有必要施舍更多的恩惠的。”
“這的確是正理,我是沒有必要給豬狗不如的科西嘉人以恩惠的……”聖馬力諾王嘴角露出陰險的笑容,“但是恰塔仆將軍,您是不是要把他們全都殺光?一個都不留下?”
“如果對方抱著頑抗的態度,是萬死不足以贖其罪……”恰塔仆聲音有些高昂,好像是在煽動著一場充滿力量的火焰。
“要是都死了,誰給我牛羊和珠寶;還有,你把科西嘉人都殺光了,是不是連女人也不放過,這樣,貴屬恐怕很有意見了……‘連女人都要殺光啊,一個不留’您的士兵恐怕會這麼抱怨您啊,這可不妙啊,恰塔仆將軍!”
底下的同僚又傳來“奚奚”嘲笑聲,恰塔仆雖然被聖馬力諾王搶白,但是他卻狠狠對自己同事瞪了一眼,同時不冷不熱地覷著眼準備看其它的人發言。
“殺死外來的侵略者,這是大陸上任何教國的規矩!”團長齊露賽布布突然對恰塔仆的態度很惱火,他回敬了恰塔仆一個白眼,好像跟恰塔仆作對一般,說道。
“齊露賽布布卿有什麼建議嗎,現在科西嘉人的抵抗還剛剛開始,而我們顯然還沒有拿夠我們要的東西?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等著科西嘉人把我趕回大草原吧!”聖馬力諾王神色有些莊重地看著齊露賽布布,這種神色和揶揄恰塔仆時的表情完全不同。
“自己的妻子被異族掠奪,子女被殘殺,房屋被燒毀,農田被踐踏,一切生機都被剝奪;失去了生的機會,哪怕是懦夫也會頑抗。微臣以為,要消弭反抗,隻要消弭敵人決死的鬥誌便可以了。隻要我們作出一種姿態,這種姿態讓科西嘉人看來有生存的機會,那麼,反抗就會消弭了。”齊露賽布布單膝跪下,認真地向聖馬力諾王陳述道,表情認真地就跟朝聖一樣。
“什麼樣的姿態呢?”恰塔仆斜眼看著齊露賽布布,語氣顯出冷酷的味道。
“陛下完全可以收買一些科西嘉人,由這些人在街坊間傳播流言……”
“流言?”聖馬力諾王的雙眼突然明亮了許多,善於弓馬征戰的聖馬力諾人,對於流言的使用還是很新鮮。雖然自身經常遭到科西嘉和科西嘉等自稱文明的大國的流言攻擊,但是,作為使用者,恐怕還是第一次吧。
“齊露賽布布,是否惕帕亞城頭上死了你太多的手下,你是不是害怕了朱紅的血漿了?”恰塔仆與其是向齊露賽布布這麼說,倒不如是向其它將軍展示他的毒舌。他“嘿嘿”地訕笑著,好像是給其它人展覽齊露賽布布的膽小,“至於流言,那是科西嘉豬、科西嘉狗崽子們的專長,我們堂堂的聖馬力諾族戰士,做這種下三濫的東西,恐怕會被祖宗笑話的!”
齊露賽布布白了一眼恰塔仆“我又沒有叫你去執行這個任務,你大可不必怕在祖宗麵前丟臉。”
“閉嘴!”聖馬力諾王一聲低喝截斷了將軍們的哄笑,將軍們看到國王陰沉的臉孔,也自覺地把自己的表情跟大王靠近,嬉笑聲立即停止了。
齊露賽布布得到聖馬力諾王的示意,繼續陳述道“收買的科西嘉人可以這樣傳播我們製造的虛假流言聖馬力諾王準備回王庭了,科西嘉王和聖馬力諾王在私下裡約定好了,把費倫多省割讓給聖馬力諾王,聖馬力諾王準備接受費倫多,妥善安置在費倫多的子民……”
“不會就隻有這些吧,齊露賽布布卿?”國王眼珠子轉了一下。
“當然,我們的流言可以有更多的版本,比如費倫多原本就是要送給聖馬力諾王的,但是害怕反對,就由聖馬力諾王來假裝攻占,實際上西索迪亞根本不會來收複……或者,還可以這樣說科西嘉的皇帝對聖馬力諾王的攻擊是讚成的,一旦費倫多產生難民,那麼將由科西嘉來接收,用以開墾科西嘉西南岷州的荒地……”
“給他們生存的希望,這樣他們在反抗的時候就會顧及到將來,鬥爭的力度和深度都會降低,是嗎?”聖馬力諾王問道,“可是,憑什麼,科西嘉人會相信這些流言。”
“所以我們要有所動作,我們可以調派一些軍隊假裝回草原,其實……”
“其實是你們調派手下給你們自己搜羅財富,是吧?”國王眼神裡透著輕蔑。
“陛下英明,同時,微臣以為,與其坐享成功,不如擴大戰果。聖馬力諾人的馬兒隻比風兒慢,在陛下的麵前除了狹隘的‘國王大道’道口,更前方就是一望無垠的科西嘉平原了……在平原上,即便是奧菲洛亞的騎士,也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假裝調派軍隊回草原,實際上是去搶占西索迪亞?”國王有些為難地說,“恐怕我們還沒有這樣的能力……”
“我們何必去搶占西索迪亞呢,我們可以慢慢享受費倫多帶給我們的財富,嘿嘿,失去土地的又不是聖馬力諾,我們隻要在平原上等著他們好了,就看科西嘉的老爺們敢不敢來決戰。沒有城池和要塞,想在平原上與我們一爭雌雄,這也是夠考驗他們了。”
“嗬嗬,假如他們不想與我們在中部決戰,我們完全可以心滿意足之後再離開……不錯的計策。如果那樣,關於科西嘉王與我們合作的流言也就成功了,科西嘉人恐怕會對他們的國王喪失信心。”
“誠如您所言!”齊露賽布布恭謹地把最後的想法奉送給上位者。
聖馬力諾王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似乎很欣賞齊露賽布布一般,走下王座,親自把齊露賽布布扶起,自然而然地說道“假如能夠拿下西索迪亞,齊露賽布布卿就是第一功臣,那麼我就把費倫多作為你的封地。”國王掃視了一下下麵的手下,發現目光中全是妒忌和惱恨;國王嘴角間不經意了流露出一點笑意。
“微臣感激不儘……”齊露賽布布趕忙磕頭謝恩,沒有人看見他當時的表情。
“其它人還有彆的意見嗎?”
“沒有!”“齊露賽布布將軍智計百出,末將很佩服!”“恭祝陛下拿下西索迪亞!”
毫無個性的表態結束了短暫的軍議,聖馬力諾王揮了揮手,將軍們按照品秩慢慢地退出議事大廳。輪到齊露賽布布轉身的時候,聖馬力諾王突然低沉地叫著“慢著!”
齊露賽布布麵無表情地停住腳步,回頭道“陛下,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
“齊露賽布布……”聖馬力諾王緩緩地道“雖然你剛才的提議很誘人,我也讚同了你的意見,但是,齊露賽布布,我還是想親自問問你科西嘉那個毛頭小子許給你什麼樣的誘惑!”
“陛下!”齊露賽布布“嗡”地一下完全被震驚了,他不由自主地雙膝跪下,一聲不敢吭了。這個時候他感到全身冰涼,國王的言語就如同毒蛇一般,在他心口狠狠地咬了一下,現在他的四肢無力,仿佛蛇毒擴散了,連呼吸都緊促了。
“你是個人才,但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人都當傻瓜耍,要知道,就算我死在費倫多,也未必能輪到你坐在這個寶座上……”聖馬力諾王雙目射出殺人的光芒,目光像蔓生的長藤,緊緊地纏繞著齊露賽布布,就要把他全身的精力榨乾一般。“把我的主力全部都放到科西嘉平原上,那麼在西方的戰線上我說不定可以直搗西索迪亞……但是,我沒有忘記,我的王庭就在科西嘉北麵的三百裡處!”
聖馬力諾王享受著識破手下小聰明的快感“你指望著科西嘉在我們泥足深陷在科西嘉的時候揮兵北上,那個時候你大概會來積極地向我尋求回軍抗敵的機會,最後你就在科西嘉的支持下出其不意地反攻費倫多,是不是?對了,說不定你明天什麼時候就會依照今天計策,向我請求你作為計劃中的假裝回軍草原的那部分。”
“微臣……沒有,微臣冤枉……”齊露賽布布磕頭如蒜,他心中的震驚完全把他原先的心計給拋棄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耍心眼這方麵完全輸給了聖馬力諾王。
“哼!”聖馬力諾王甩手走回到王座,“現在科西嘉主政的那個老頭未必有膽量敢和我在平原上硬撼,就算他敢,我也有把握叫他飲恨在科西嘉平原上,科西嘉的戰爭應該說快結束了……那麼,我就在這兒等著科西嘉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出招!”聖馬力諾王目光似乎穿過了厚重的建築,投射到遙遠的地方。
聖馬力諾王在表現自己信心的那瞬間,大廳寂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地清。
“下去吧!我欣賞你的才能,隻要你忠心耿耿,我對你的承諾就不會改變!”聖馬力諾王轉身向內廳走去,留下齊露賽布布一個人跪在中廳。
聖馬力諾王很滿意剛才自己的表演,馴服臣子的這些手法他變著法用,每次看到臣子臣服的樣子,他心中就不知道有多麼受用。他轉過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突然一團溫潤的香氣撲入他的鼻腔。“回來了?”耳邊傳來極其受用的科西嘉的輕聲問候。
聖馬力諾王抱緊了懷裡的女人,用胡子渣子故意刺她的臉,那女人像靈巧的精靈,老是能夠準確地躲開聖馬力諾王的調戲。“聽說大軍要去西索迪亞,聽宮廷裡的掌故說,科西嘉的王太後可是一個標致的美人,現在也很年輕。”
“你難道願意我的王帳更加擁擠嗎?”聖馬力諾王手腳上占不到便宜,故意掛出一副冷笑,“若說美人,眼前就有一個,何必大老遠跑到西索迪亞呢?”
被放倒在大氈上的科西嘉公主略微喘息地說道“原來你也是沒膽鬼,隻有搶公主,沒勇個王太後來,哈哈!”
聖馬力諾王坐在她身邊,用手指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膚上比畫著“我對於女人和男人是有很大的區彆的……”國王突然捧起公主的臉,繼續道“我對於男人,要的是他們的勇力和智慧,而對於女人,我在乎的就隻有肉體。聰慧的女人是禍害,越笨的女人越合我口味,我想你最好還是明白這一點,你的鬼心眼再多,也隻是一個女人,我看中你的是因為你的臉蛋,而不是你的鬼主意。”
這就是女人!?科西嘉的公主感到忿忿不平,但是她卻不敢辯駁,這個時候,出言無狀的男人已經撲在她的身上了。也許這就是命了,早在她的弟弟把她送到聖馬力諾時,也許就決定了她的命運;不,也許更早,也許她生下的時候,決定了她就是一件政治工具。科西嘉的公主閉上了眼睛,任由聖馬力諾王肆意而為。在聖馬力諾人中,女人除了是男人胯下之物外,確無其它用處。聖馬力諾的男人寧願死在馬上,也不願騎在女人身上一輩子。何止聖馬力諾,也許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生來低賤吧,往往自持身份越高貴的女人,所為可能就越低賤。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維係所有人的道德準繩,這個世界隻有弱肉強食,身為弱者的女子,便是這世界食物鏈中最低的一個環節。
………………
“您就是伽羅曼托先生嗎?”國王希裡安菲托好奇地看著大廳中那個站在紅地毯上的青年;在此之前,國王就問過宰相有關這位希茲先生的事情,宰相訴說了傳奇式的人物和怪物搏鬥的事跡,可惜眼前這個青年卻是其貌不揚,和國王想象中的大不一樣,他裹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而他的身體卻沒有魁梧到可以撐開這件長袍的地步,所以,奇怪的希茲先生現在就像一副乾瘦的衣服架子。
“傳說中的麻煩人物見過陛下、太後,以及各位尊貴的大人!”伽羅曼托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像是故意鑽入人們耳朵裡一般,每一個字都十分的清晰。他抬起頭來,原本期待有英俊麵孔的宮女無不暗暗歎息了一聲。希茲先生的臉和他的衣服一點都不搭配,應該說他的臉實在是有點小了,雖然五官還算平整,但是卻毫無俊秀可言;再加上他那亂糟糟的頭發,可把姑娘們的胃口給倒光了。
“不過是個平庸的青年!”卡蘭希勒公爵之前也沒有見過伽羅曼托,由於這第一次的見麵有些尷尬,公爵隻是粗粗地看了一下這個小法師,並沒有深究下去,“早知道是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蠢貨,我也患不著和哲修穆這些家夥爭了。”
“相父說你很有本領,那麼希茲先生您都會什麼樣的本領?”國王儘管很好奇,但是作為人君,他必須有一定的威嚴,現在他也正認真地問著伽羅曼托。
“在下唯一稱道的本領就是會講故事!陛下想必也很喜歡聽故事吧!”希茲微微一笑,給了國王一個小小的暗示,小國王心中自然很希望回答“是”,但是母後嚴厲的目光正投向自己,所以他也用包含暗示地目光回敬伽羅曼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