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密室不是公主府的。
江然的身側,此時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這人弓腰垂背,年紀不小。
但是對江然很是恭敬。
此人也不是魔教中人……
他在京城開了一家書坊。
天井大街的琅嬛書坊。
掌櫃的姓陳,年長又無妻兒,名字便不再重要。
周遭的年輕人往往稱其為老伯。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叫他陳老伯而不名了。
陳老伯是老酒鬼的人。
當年的老酒鬼是從鬼王宮出來的。
本身也是帶著一批人出走。
這幫人也都是各有本領,在鬼王宮裡是孤魂野鬼,但是到了江湖上,哪一個都是絕頂高手。
在錦陽府外的時候,老酒鬼把驚神令交給了江然。
告訴他,如何使用,怎樣借此聯絡。
江然到了京城之後,先是詢問唐詩情魔教可有人在京城布置?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而當江然和他們一起逛街的時候,便發現了這琅嬛書坊,乃是老酒鬼的布置。
因此,當他手持驚神令前來此地。
陳老伯便出他少主人的身份,當即大禮參拜。
當時江然去看道無名之前,曾經於這琅嬛書坊中,取了一本風月錄。
探監那會,言語曾經暗示過道無名。
如果他有機會可以逃出生天,可以來這浪花書坊暫避。
隻是看來,他終究沒有得到那樣的機會,便已經死在了血蟬手中。
如今江然想要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審問這掛鎖的青年,此地便是最好的選擇。
陳老伯雖然已經老眼昏花,但大半夜的被江然從床榻之上吵醒,也沒有一句怨言。
此時凝望那失去了四肢的掛鎖青年,也是麵無表情。
好似對這類情況,早就已經司空見慣。
江然屈指一點,內力淩空落在了那青年的穴道上,那青年這才能夠張嘴說話。
隻是他牙關緊咬,一個字都不說。
江然並不在意,隻是按照流程先得談談心,便笑著說道
“說起來,尚未請教高姓大名。”
“……”
青年冷笑一聲
“我是你爺爺。”
陳老伯那昏黃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厲色。
可是看江然仍舊笑意盈盈,嘴角不禁也刮起了一絲笑意,好似頗為寬慰。
就聽江然說道
“事到如今,你也不必激我。
“江某也絕非是那種,因為你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就對你大發雷霆之人。
“嗯……對了,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
陳老伯看了一眼,輕聲說道
“少主……血蟬之人嘴巴都很硬。
“這閻王怒對他隻怕無用。”
“陳老伯也知道閻王怒?”
江然雖然是這麼問,但其實並不如何驚訝。
畢竟是老酒鬼的人。
他是老酒鬼養大的,雖然老酒鬼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十句話裡有八句是騙人的。
但要說這天底下江然最信任的人是誰……那必然是老酒鬼了。
也因此老酒鬼信任的人,江然也極為信任。
所以他才能夠麼有絲毫顧忌的將這青年帶來此處審問。
閻王怒的方子是得自於老酒鬼。
陳老伯知道,也不算什麼稀奇。
隻是陳老伯接下來的話,倒是叫江然始料不及
“此物乃是老奴所創,自然沒有不認識的道理。”
“……閻王怒是你創的?”
江然吃了一驚
“那……那我學的那一套醫術毒術,莫不是……”
“少主猜得沒錯。”
陳老伯笑道
“其中多半,都是老奴的本事。”
“這倒是失敬了。”
江然當即站起身來,躬身一禮。
他縱橫江湖幾乎無往不利,不僅僅是因為武功高強,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身亂七八糟的本事。
沒有這些本事,縱然是他武功蓋世,有些時候該被人陰還是得被人陰。
雖然說他這一身本事都是得自於老酒鬼。
可陳老伯這意思是,老酒鬼這方麵的本事,也是他教的。
這自然是擔得起江然一禮。
陳老伯卻不願領受,側身讓開,微微一笑
“少主不必如此,老奴這些本事,如果能夠讓少主於江湖之上化險為夷,那它們才算是有了存在的意義……
“嗯,至於說這血蟬賊子……
“不知道少主可曾聽主人說起過,老夫最拿手的本事是什麼?”
“……陳老伯見諒,老酒鬼對諸位的事情,從未提過。”
江然無奈一笑。
陳老伯聽完之後,似乎有些恍惚,繼而歎了口氣
“主人這一生太過悲苦,他不願意跟您細說,自然是有他的考量在內。
“是老奴失言了……
“好叫少主知道,老奴於鬼王宮時,主‘病’字。
“所謂生老病死,當中一個‘病’字便是老奴的拿手好戲。
“這世上種種,‘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
“生不過是活著,而想要活得好,就得無病無災。
“老乃是順應天道,隻需順勢而為。
“死更不過是眨眼之事。
“唯有病之一字……可以叫人形銷骨瘦,生不如死。
“然而真正叫人難捱的是,生病之時的痛苦。
“故此老奴取當中為最者,自創八苦神針,可消磨精神,折磨肉身,縱然是鐵打的漢子,也難以儘數挨上。
“少主……您且細看。”
他言說至此,緩步來到了那青年跟前。
青年臉色微微變化
“鬼王宮的生老病死……怎麼會……怎麼會知道我血蟬中人的事情?”
“你太年輕,若是你再年長二十歲,便該知道,你我之間本就是死敵。
“隻不過,你若當真年長二十歲,見到了咱們也活不到今日了。”
話音至此,陳老伯掌中銀芒一閃,一枚銀針便已經落入了這青年的百會穴中。
這銀針入腦,陳老伯對江然說道
“八苦神針最是講究力道,力重則亡,力弱則未及。
“百會穴所在特殊,力道更是得拿捏的恰到好處……少主回頭若是想要學這八苦神針,可以去天牢死囚房,借死囚練手。”
江然想了一下說道
“倒也不必這麼麻煩,這江湖上該死的人不少,撞入我手裡尋死的更多。
“正可以拿他們嘗試一下。”
陳老伯當即點頭
“少主說的沒錯。”
兩個人相視一笑,滿是陰森之感。
饒是那青年見多識廣,自己也曾經不止一次對人嚴刑逼供,手底下也是血債累累。
眼瞅著這狼狽為奸的一老一少,也是忍不住心頭發冷。
然而冷的卻不僅僅隻是心頭,還有周身。
一股股奇寒湧入心頭,讓人禁不住瑟瑟發抖,也就是他沒了牙。
不然的話,便能夠聽到他禁不住咬牙的聲音。
然而在這股奇寒之外,還有一股莫名的熱於體內糾纏。
讓他頭暈腦脹,周身酸痛不堪。
雖然有鼻子,但是卻喘不過來氣。
雖然有嘴巴,卻說不出來話。
咽喉之中更是好似有千百刀子在瘋狂切割。
臉色更是忽明忽暗。
一身的內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不見點滴。
可是他眼眸一翻,看向陳老伯。
雖然口不能言,但是眼神的意思很明顯……就僅此而已?
陳老伯微微一笑
“莫急莫急,這才隻是剛剛開始……
“八苦神針,鬼神難渡。
“好受的還在後麵呢。”
隨著陳老伯話音落下,那青年忽然瞳孔之中滿是血絲。
一股鑽心的奇癢,忽然充斥全身上下……讓他禁不住的想要慘叫出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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