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反派痛哭流涕!
張氏從德妃降為昭儀時,便覺晴天霹靂,難以接受,現下從昭儀廢為庶人,遷入冷宮,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她是皇太子的生母,卻也是廢妃之身,皇帝怕皇太子將來顧及張氏,違背自己的意思將她接出冷宮贍養,便明發聖旨,通傳宮中,堵死了張氏的最後一條生路。
張氏最值錢的地方,無疑就是那個皇太子生母的招牌,等李元毓登基,她就是正經的西太後,雖然因為嫡庶尊卑會被現在的皇後壓一頭,但畢竟也是新帝的親生母親,任誰都不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可現在皇帝公然降旨,說在自己大行之日溢殺張氏,顯然就斬斷了她作為新帝生母作威作福的那一線希望。
皇帝說的是溢殺,而非殉葬,即便死了,也是罪人張氏,不得入帝陵。
宮中最是踩低捧高,見張氏沒了翻身的指望,自然也就變了一副麵孔,不說是有意虐待,但也不至於有多客氣。
就張氏那個倒黴脾氣,在宮裡邊兒可沒少得罪人,這會兒進了冷宮,有的是人等著收拾她。
從一品妃位的正殿挪到冷宮去,其中待遇差彆之大可想而知,張氏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又因胞弟之死染病,吃了幾頓餿飯,喝了幾壺涼茶,連拉了幾天稀,人都虛脫了。
皇後宮裡的人到了冷宮,就見她癱在床上,蓋著床半新不舊的被子,臉色蠟黃,神情懨懨。
女官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近前去道“庶人張氏,皇後娘娘令我帶你出宮走一趟,去見個人。”
張氏精神萎靡的看她一眼,扯扯嘴角,有些譏誚的笑了“我都這個樣子了,哪裡還能出門?你去回了皇後娘娘,勞煩她叫人來抬吧。”
女官見她如此,也不生氣,隻含笑看著她,道“你不想知道,娘娘要你去見誰嗎?”
“管他是誰,都與我沒有乾係了。”張氏哼了一聲,翻個身,背對著那女官“我都淪落到這地步了,哪裡還會有人惦念著我。”
“張氏,”女官輕輕道“殺死張富的人,業已伏誅。”
張氏聽罷,屁股上就跟安了彈簧似的,霎時間彈起來了,原本蠟黃的臉,也倏然閃現出幾分光彩來“死了?死了?!”
“死得好!死得好啊!”她低聲狠狠咒罵幾句,忽然湧出眼淚來,嚎啕痛哭道“阿弟,你九泉之下得知,可以瞑目了啊!”
女官靜靜聽她哭完,麵不改色,見她抽抽搭搭的停了聲音,這才道“武威將軍途徑湘南,將那處山寨清繳掉,沒有一個山匪得以走脫,隻除了首惡阮豪的女兒阮梨。”
張氏聽她這般言說,便知道那阮梨身上必然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抬起紅腫的一雙眼睛,惡狠狠道“那小娼婦跑到哪兒去了?!”
女官聽她言語粗俗,也不變色,平靜道“太子殿下鐘情於她,接到長安,做了外室。”
張氏臉上難以掩飾的出現了驚詫之色,轉瞬之後,她神情忽然間凶狠起來,咬牙切齒道“他知道那個小娼婦的身份嗎?!”
女官輕輕頷首“自然是知道的。”
張氏眼底厲色一閃即逝,凹陷下去的臉頰上呈現出一種惡鬼似的凶戾神態。
她胡亂攏了攏頭發,迅速的穿上鞋,森然道“還不帶我去見那個小娼婦!”
女官微微一笑,伸手道“請。”
……
皇後之所以叫張氏過去,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和對阮家人的仇恨。
那個阮氏女如此放肆,竟敢以妾充妻,照皇後的意思,就該即刻打死,以儆效尤,隻是顧及到李元毓,這才暫且忍下。
她對郭蕤印象頗好,婆媳倆從沒鬨過矛盾,幾年相處下來,也真心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
太子在外邊養個外室,這算不了什麼,但他叫彆人管那外室叫夫人,一乾待遇與太子妃齊平,實在是欺人太甚。
這些年來,太子妃為他誕育嫡子,打理宮務,皇帝對他心懷不滿時,也是這個妻子左右周轉,加以襄助,哪一點對不住他?
而這些事情,那個阮氏女可能幫到他半分?
他如此冷待妻子,恩寵妾侍,也太叫人傷心了。
皇後不想叫太子妃摻和這事兒,也是怕太子妃傷心驚怒之下下令處死阮梨,搞得夫妻失和,這才叫人把張氏這頭隨時都能呲著牙咬人的惡犬弄過去。
說的殘酷一點,張氏跟阮氏女,哪一個死了都是皆大歡喜,兩敗俱傷的話,也是天大好事。
女官領著張氏過去的時候,阮梨正歪在貴妃椅上,拿玫瑰汁子潤手,皓腕凝霜雪,十指如青蔥,指甲上塗了鮮紅的蔻丹,實在是魅惑勾人。
她想要為家人報仇,就要跟郭家對上,而以她一個弱女子的身份,是萬萬無力對抗郭家那樣的龐然大物的,最好也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攛掇李元毓對郭家下手,她坐收漁翁之利。
阮梨感覺的出來,太子對於郭家心存芥蒂,遲早都會對他們下手,而太子妃……
一旦郭家倒下,她能有什麼好?
現下最重要,還是抓住太子的心,趕快生個兒子,叫自己站住腳。
阮梨昨晚跟李元毓折騰了半宿,這會兒還覺得乏累,柔若無骨的倒在貴妃椅上,眼睫低垂,桃花麵上是叫人意動神搖的嫵媚豔麗。
幾個女婢看得有些癡了,她有些得意的掩口而笑,卻聽外邊兒傳來一陣喧鬨之聲。
“誰在外邊?”阮梨蹙眉道。
李元毓唯恐他的小梨子記恨郭成,偷偷跑出去行刺,又怕她一個人留在這兒出什麼事,便刻意留了好些心腹扈從在此,既是保護,也是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