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打了個照麵,薄希厭惡地皺皺眉,沒打算搭理他。但對方用身體將狹窄的道口擋住,薄希直接撞開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他嘴裡還叼著煙,指尖有細小的水珠滑落,留下濕潤的痕跡。
黃瓜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分鐘,意味不明地笑笑,便轉身進了廁所。
走過暗黃的走廊通道,腳下的石磚坑坑窪窪,不平整。
薄希到了前麵的地方,才摘下嘴裡的煙頭,四下裡寂靜無聲,他沉默著抖動了肩膀。還是不習慣抽煙的味道,他皺了皺眉,記憶回到幾天前被抓當天。
小醜叫來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哪裡是薄希說讓滾開就利落滾開的?
她們嬌笑著說:“男人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嘴裡叫囂著讓滾開,其實心裡巴巴地等著回來呢。”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是那個名號叫小醜的男人被他擰斷了一隻胳膊。
而那兩個女人嚇得落荒而逃。
與其說是這個組織接納了他,不如說是他找到了混進這個組織正確的方式。平日裡和小醜不對盤的人,心裡暗爽,沒有不在幸災樂禍的。
加入的方式簡單,程序也簡單。
東哥隻說了一句話,他站在薄希麵前,說:“你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麼替我們賣命,要麼賣命。”
薄希接觸以後,才知道這夥人所涉及到的東西遠遠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們的目標群體甚至在與a市相鄰的其他國家,販的數量也很驚人。
夜幕裡,薄希抬眸。
煙頭被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他手揣進口袋裡,低著頭走了出去。
想些辦法,聯係到熊夏。
一想到熊夏這個名字,薄希眼神變的從未有過的柔軟。也不知道這些天他不在她身邊,她過得怎麼樣。
肯定在擔心自己吧。
也是進了組織裡以後,薄希才了解到。這個組織的龐大,像是一根盤旋在土裡百年的樹木,它的枝葉繁茂,多餘的樹枝無論是產生還是被砍掉,都不會影響主體根基的穩健。
他想起,和熊夏在橫溝鎮碰到的人,他們就像是樹枝中最不起眼的一片樹葉,被抓住,也是無足輕重。
而這次的東哥等人,則跟裴秋完全是兩個樹枝上的,各自為各自服務。
回到燈光昏暗的包廂,音樂的聲音震耳欲聾,吵到令人煩躁。薄希照例坐在角落裡,推杯換盞間,有人的視線一直注意著他。
包廂中央的沙發上,男男女女摟抱成一團,薄希斂了斂眼眸,一言不發。
“你說,薄希那小子什麼毛病?”
“怎麼?”
“跟東哥出來幾次,女人,女人不玩?酒,酒不碰。更不要說其他的,更是連碰都不肯碰一下,簡直無趣。”
“你懂什麼啊,我聽說薄希來之前,跟那個女人是一起的。”
“得罪崔爺的那個女人?”
“是啊,聽說是被騙了一大筆。”
那邊兩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薄希半闔著眼,心裡琢磨起彆的事情。
東哥從座位上站起來,到薄希的麵前站定:“你這幾天先適應適應大家的生活節奏,到時候會有人帶著你去交易,你什麼都不要問,跟著做就是。”
那邊的東哥發了話,終於有人肯開口:“東哥,這人都不敢跟著大家一起燙幾口,到底靠不靠譜啊?”
東哥冷冷看了起哄那人一眼:“靠不靠譜是他媽你說的,你是東哥,我是東哥?不然這位子給你來?”
“那叫他燙幾口嘍?”那人像是故意的,也不在意東哥生氣不生氣。
氣的東哥直罵人。
薄希眼眸中似有光芒閃過,他唇角微微勾起。這東哥看起來很生氣在罵人,其實眼底並沒有幾分怒意,反而是順坡下驢,順著那人的話,話裡話外也有叫薄希吸幾口的意思。
罵了會,東哥試探的目光看向薄希這裡:“老弟,你看,你是新來的。總是要表示表示的,不如?”
一下子,包廂內就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薄希的身上,其中當然也不乏看好戲的人。
薄希一來,很快得到了東哥的麵子,而且背地裡找他麻煩的,餓都被他暗暗收拾掉,論起來在座的也真沒幾個敢去招惹他的。
看著東哥出麵,自然解氣不少。
“我說過,不碰。”薄希平靜開口,“你們大概不了解我,我說過不碰,就是絕對不會碰。”
“哪怕你刀架在我身上。”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慢極了,黑眸在暗處湧出一股戾氣,薄希向來我行我素慣了,說出口的話也十分的挑釁。
東哥皺起眉,多少也有些不快。
“兄弟,你這樣我可不能信任你啊。”東哥說道,手指間夾得煙抖落了灰塵,落了一地灰燼。
薄希不是很在意:“你可以換。”
氣氛跌至冰點,東哥手裡的煙都攥的變了形。沉默了會,他突然大笑:“這要是三年前我都未必能容忍你,不過我倒是從你的身上看到我當年的影子。”
東哥一笑,其他人自然放輕鬆,連忙奉承著,什麼薄希可比不上當年的東哥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之後的幾天也沒什麼特彆的,跟平常一樣,薄希並不是很喜歡抽煙,所以偶爾會當著他們的麵做做樣子。
眼看著運送貨的時間越來越近,東哥跟其他人也小心地應對著。
他們擔心的不是買家的問題,而是中途有條子出現,打斷了進程。
這天一大早,有人在東哥耳邊說了兩句什麼話,他一臉神神秘秘,咬字間隱約聽得到薄希兩個字。
在聽完他說的話以後,東哥倒是沒什麼反應,隻是挑眉說道:“有什麼證據?人這幾天我看著,沒出什麼錯。”
“證據一時還沒有,隻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跟那個女人掛上鉤,東哥,你覺得他有幾分可信度?”
東哥聞言,突然沉默。
熊夏的名聲在他們這一片已經臭了,但東哥等人也沒將她和警察掛上什麼聯係,畢竟為崔爺賣命的人,怎麼會是跟警察有關。所以他也不覺得薄希是警方派來的人。
“東哥,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那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說著,“我看這次送貨,還是不派他去為好。”
東哥有些動搖。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當著一大桌子的人的麵,東哥狀似隨意地對薄希說了句:“明天送貨的事情,你先彆插手,你看怎麼樣?”
薄希眼眸一抬,黑眸像是暴風雪後的湖麵一般平靜。
他不甚在意:“可以。”
隻是垂在桌上的指尖卻微微蜷縮起來,薄希斂了斂眼眸,明天的送貨他必須去,但表現越是明顯,恐怕越會被這些人察覺到他的意圖。
於是,他眉頭輕緩舒展,冷笑著:“正好,我也不願攬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