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絮如淵!
虎丘山位於姑蘇西北角,風清景幽,正是踏青的好去處。自古便有“吳中第一名勝”、“吳中第一山”之美譽,宋代大詩人蘇東坡遊後讚言“到蘇州不遊虎丘乃憾事也!”
在虎丘山東南角,一片青翠的樹林中擠出一片青色的瓦片,原來此處竟藏著一個小院。
此時正是春末夏初,姑蘇已經十分炎熱,此處卻在厚厚的樹葉遮蔽下,十分蔭涼。院內有一張圓形石桌,一男一女分坐在石桌兩側的兩個圓形石凳上。
隻見那女子三四十歲的樣子,身著一身紫衫,端坐桌前,一手橫按桌上那男子是個英俊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身著一襲青衫,右手背後,左手據於案前。
不多時,二人頭上均冒起滾滾白氣,很快的將二人包裹。那團白氣如同活的一般,繞著二人旋著圈子。如同一條條白龍。過了許久,白氣漸漸消散,二人漸漸從白氣中出現。隻見二人均是滿麵潮紅,臉上掛了許多汗珠。
女子道“連依,如今為師已經把全部功夫都教給你了。明天你就可以離開了。”叫連依的男子道“師父!弟子願常伴左右。”女子道“好男兒誌在四方,豈能守在這深山老林。”連依神色黯然,但從未忤逆過師父的意思,隻好道“是!”
女子道“其實師父派你下山,也是有個事情要告訴你。”連依道“師父請講。”女子道“你可知你姓什麼?”連依略微一怔,道“姓楊。”女子道“沒錯!你本是無錫天正山莊楊家之子。”
楊連依吃了一驚,道“那我爹……”女子道“沒錯,你親爹就是江湖上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楊真。”楊連依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女子也不言語,等他反應過來。
過了許久楊連依才道“那為什麼……”楊連依本以為整理好了言語,結果出口又不知該怎麼說。
女子道“你想說,你有這般天下無敵的爹爹,為什麼反而會在這兒習武,而且你爹也從來沒有關心過你是嗎?”楊連依隻好點點頭,這正是他想問的。
女子道“因為他拋棄了你娘,還要殺了你。”楊連夜心一寒,道“為什麼?”女子道“因為他又看上了新的女人,而且和那個女人生了個孩子。年歲和你也差不多大。”
楊連依澎湃的心緒漸漸穩定,又生出許多疑竇,道“他都天下第一高手了,師父怎麼把我救出來的?”女子道“正是因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才能把你偷出來。”
楊連依奇道“偷?”女子道“沒錯!你說的很對,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正因如此,這種殺妻滅子的事情豈能親自動手?他率眾圍攻倚樓聽風雨總樓,一舉將其趕出襄陽。卻引他早年的情人仇離上門尋釁。那仇離江湖人稱‘追魂仙子’,最是心狠手辣。楊夫人本來也是江湖上的好手,但生完孩子沒多久,體力不支,被仇離殺死在莊中。為師當時正巧路過,聽到莊內的慘叫聲就闖了進去,結果還是晚了,隻是趁她確認楊夫人死的時候,悄悄偷出了你。”
女子說的狠平淡,現在這一幕已經無初次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楊連依聽得驚心動魄,想起母親慘死,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流下來,問道“我是哪裡人?叫什麼?”女子道“令堂姓王,本是姑蘇大族,並非江湖中人,為師也不知道她的姓名。”看楊連依尚存疑惑,道“她的武功是嫁給楊真後才學的。至於她的親族,為師當年也去尋過,聽說是蘇州之亂被牽扯,遭到朝廷滅族,大概在太湖附近,其他的也不清楚。這事兒畢竟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楊連依起身,對著麵前的榕樹,道“從此之後我就不再姓楊,改姓王。我一定要為母親報仇雪恨!”
女子微微點頭,道“連依,為師的武功你已經全部學會,而且青出於藍。但楊真的武功天下無雙。以你目前的武功,還遠不是他的對手。你當另尋名師,勤學苦練,才有可能為令堂報仇。”
王連依點點頭道“師父,我應當拜誰為師?”女子道“天下武功出少林,若能拜在少林門下是最好。但你現在的武功已是不低,少林寺未必會收。”王連依道“弟子也不是出家人的料。”
女子道“其他的武當、峨眉等名門正派規矩極多,亦同此理。”王連依道“師父說的是。”女子道“其他的天王閣的天王、九曲迷蹤寨的總寨主,武功也是極高,但他們武功隻傳接班人。恐怕也不容易。”王連依道“也是。從一個底層之人做到接班人,每個十幾年也做不到。”
女子道“還有兩處,一個是天仙門,一個是溫烈島。”王連依道“仇離出身天仙門,也算是我的仇人之一,我怎能去仇人的門派學武?”女子點點頭道“溫烈島武功卓絕,隻是島主李玄感性子古怪,想拜他為師,也不容易。”
王連依道“要報母仇,哪有那麼簡單。”女子也起身道“好!有誌氣的好男兒!但你要答應為師一件事。”王連依道“師父請講。”女子道“你下山後,拜師也好,行俠仗義也好,我都不管。唯一的要求就是,千萬不可一時衝動,現在去找楊真報仇。”
王連依心中一股暖流湧入,跪倒在地道“師父養育之恩如高山大河,連依銘記於心。待我為母報仇之後,必回來侍奉師父終老。”女子輕撫其麵道“好孩子,今晚好好休息。收拾一番,明天上路。”
王連依平時雖然也和師父下過山,這次一個人離開卻是第一次。一方麵對師父有不舍之情,另一方麵對於山下的一切又充滿了憧憬。這般百感交集,竟罕見失眠,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著。
直到中午他才醒來,卻發現下起了蒙蒙細雨,雨聲沙沙,沁人心脾。到了大廳,卻沒有看到師父的身影,看桌上放了一張合上的白紙,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多情自古傷離彆,更那勘,冷落清秋節!”
這是宋代詞人劉永的《雨霖鈴·寒蟬淒切》,表達與古人不忍分彆時的複雜心緒。自是告訴王連依,她不願直麵分彆。十分興奮的王連依看到師父娟秀的字跡,內心的傷感,難以自抑,掩麵大哭。
哭了一會兒,感覺心緒略微平複,卻見眼前放著一把刀。本來就在書信旁邊,十分顯眼,但他剛剛注意力都在書信上,竟未察覺。
隻見拿刀約莫一尺長,如一彎新月。刀柄處雕一條銀龍,與刀鞘上的銀鳳交相輝映。伸手靠近,隻覺一股寒氣衝手掌而來。拿起隻覺入手甚重,比尋常之刀要重一兩倍。右手握著刀柄,左手握著刀鞘,用力拔出,更覺一股寒氣逼人,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