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海見她眼眶通紅,強忍淚水,欲哭不哭的模樣,心裡很是煩躁。又想到如今種種,皆是自她“遊街”那日以後發生的。
心裡頓時竄起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怒喝道:“我還沒死,哭喪什麼!”
因著他醒來不久,喉間乾澀無比,隻喊了一句,就引得咳嗽不止。
楊氏連忙上前,替徐廣海撫著胸口順氣,順手接過了一旁婢女倒的茶水“老爺,是妾身的錯。”
徐廣海“嗬嗬”地喘著粗氣,怒氣仍是不減半分,低喝道:“確是你的錯!如今種種,皆是因你而起!”
他猛灌了一杯清茶,重重的咳了幾聲。這才覺得胸腔舒爽些許,又道:
“若非你心起歹念,意欲謀害三房那個!又怎會自食惡果,被那容王算計遊街,我又怎會丟官降職?落得如今局麵!”
徐廣海到底為官多年,宦海沉浮,事到如今,若是還理不出個中緣由,他這兵部尚書怕是白乾了這些年頭了!
楊氏內心也是極度委屈。
根本源頭明明是自三房被逐出府開始。
明明這個決定是她與徐廣海,老夫人一同商定,怎麼如今全是她一人之過了。
若非如此,又怎會給徐弦月投靠秦越川的機會?誰能想到,她一孤女竟然會尋得如此有力靠山。
不過是一介微末商戶之女,便是他爹,徐遠山,楊氏從前亦是不放在眼裡的,也不過是個無官無職的閒散之人。
縱使有再多怨言,如今麵對徐廣海,卻也隻是敢怒不敢言。低垂著眉眼,順從著說道:
“老爺教訓的極是。一切皆是由妾身而起……妾身知錯。
老爺……接下來是做如何打算。”
問出這句話時,楊氏心如擂鼓,篡握的手心不自覺地冒出一層薄密細汗。
她深知,如今她的名聲儘毀。
而曦兒亦是被容王退婚。此後京都貴族圈內,怕是沒有哪家高門敢輕易迎娶。
除了祁王。
若是徐廣海打算順勢而為,不做補救,那他們娘倆已經算半個廢棋了。
是被無情丟棄亦或是彌補續用,全憑此刻徐廣海的一句話了。
徐廣海沉默不語的這段時間,楊氏隻覺得心如油烹,分外煎熬。她怕聽到令她難以承受的結果。
她不要緊,她的曦兒該如何?
“之前你不是說,有意濯升容氏為二夫人……依照原計劃辦吧,此事,我全權交由你去辦,切莫再要我失望了!”沉默良久的徐廣海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沉聲說道。
楊氏驚喜,如蒙大赦,心口巨石重重落下。
夫妻多年,她以前仗著娘家提拔之恩,從未對徐廣海如此低聲下氣過。
如今時移世易,她的娘家初顯頹敗跡象,徐廣海卻如日中天,此時雖然被貶官職。
卻也難保不會東山再起之日。
今日,不論他是因著夫妻情分,還是權衡利弊才做出的決定。
他終是選了她們娘倆。
楊氏滿懷感激,誠心實意地向徐廣海磕了一個響頭,顫聲道:“老爺,這事我一定會辦妥當的,請老爺放心。”
徐廣海再無甚與她好說的了,揮揮手讓楊氏退下了。
他又重新躺回床榻之上。
仍是權衡思量這剛才所作決定是否正確。
自此以後,徐家與容王再無可能。
現在唯一的選擇,隻有祁王了。
若是還有官複原職的一線生機,那便非祁王莫屬了。
隻願曦兒能牢牢抓住祁王的心。